行行出狀元(步步精心系列之四)第 48 章 章節
貼身內侍,對他道:
「立即送去禮部,親自交給趙尚書。」
「小的遵命。」接過三只匣子,內侍很快離開。
天盛帝回頭看向賀元,道:
「現在你可以跟朕好好說說那書生是何人,什麽來路,又是怎麽與你相識的了。」
于是,賀元開始對天盛帝訴說起常州永定縣有個小歸村;這個小歸村,有着怎樣的歷史。簡單說完之後,也就方便天盛帝了解這個小歸村出身的書生,理應有怎樣的脾性。
然後,接着——
賀元告訴天盛帝,那個書生名叫白雲,十歲就考中了秀才,十六歲中舉人,如今只有十七歲。(毫不意外地瞥到天盛帝眉峰微微一跳,但賀元假作不覺。〕
賀元告訴天盛帝:白雲身為一個貧家出身的孩子,除了會讀書之外,還身手矯健,打獵砍柴爬樹蹴鞠皆是一把好手。在十六歲那年,他挽弓射飛鳥給家裏加餐時,射下了信鴿。初時不以為意,将信筒随意一丢,就吃鴿子肉去;後來鴿子肉吃得多了,無意間拆看了某個信筒,發現裏面竟然預謀着陷害忠良,且還是通敵這樣的大事,于是她沒再吃鴿肉了,但還是将所有信鴿活捉,将裏頭的信件以相同的筆跡照抄一份放進信筒後,讓鴿子飛回去,而她留下真跡以做證據。
這時,聽得入神的天盛帝忍不住問了——
「一個鄉野少年,如何能辨識信鴿裏的訊息?又如何知道有兩方人馬正合謀欲陷害忠良?他又如何知道誰是忠良?」
「一個鄉野書生當然不會知道誰是忠良,畢竟她一輩子見過最大的官,不過是村長。但她卻是知道即将被陷害的那個人,無論如何得救他一命的。」
「這又是為何?」天盛帝奇了。
「因為,那人,是趙思隐;而趙思隐,則是她同母異父兄長。」
這個料下得夠猛。
但還有更猛的。
将整個事件、包括李順兒的坎坷人生都說完之後,賀元喝完一整杯茶潤喉,并且确定坐在對面的天盛帝也吃了茶點、喝了茶,不會有噎到嗆到之虞後,終于爆出驚天大料——
「最後,還有兩件事,您一定得知道。」
「是什麽?」天盛帝看着賀元的臉色,不由得心中一緊,覺得他即将說的,大概不會是什麽好事。
「第一件事。那白雲——」語氣微頓,嘆聲道:「是名女性。」
砰!天盛帝手一抖,不小心将一只茶盅打翻落地,碎了。
「第二件事。那白雲——」在天盛帝差點把眼珠子給瞪出來的惡狠狠目光下,賀元又嘆了一聲,無比悲憫地看着他的皇帝表哥,說道:「将會是您的表弟媳。」所以,不能把她砍頭的。
嘩啦啦!一桌子杯盤茶盅因為桌巾被無意一扯,全砸落地上。
節哀,順變。
這是賀元看向天盛帝時,目光裏所顯示的意思。
而天盛帝,此刻正努力克制着自己——一來克制着不要揍賀元;二來克制着不要拔腿狂奔到禮部,将那份禦筆欽點的一甲名單給追回來。
皇帝,金口玉言,話一說出口便是聖旨,不容反覆更改;皇帝,行為舉止皆為天下表率,做事前必先三思而行,行時必定起手無回。
所以,那白雲,注定成了今科狀元。
所以,繼他的祖父肅帝因為給蹴鞠好手封官而讓百官評為荒唐之後,一心想當武帝的天盛帝,開始深深憂慮起自己百年之後的諡號了——
蒼天啊!太祖啊!他竟然欽點了一名女狀元!
就在皇帝知曉了白雲的身分與來歷之後的一個時辰,永嘉公主也知道了。
永嘉公主顧不得失态,難以置信地瞪着小兒子良久之後,直扯着他驚聲叫道:
「你說什麽?!你說、說、說那個白雲……」由于太震驚了,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無法連貫。
「阿娘,您冷靜些。喝口茶吧。」一手扶着娘親的手臂,另一手體貼地倒來茶水,拿到娘親唇邊。
「我哪來的心情喝茶!我現在腦子一團亂,生怕聽誤了!所以你給我好好地、簡略地條列出剛才你說的!」下意識地啜了一口茶之後,一把推開茶盅,楸着兒子的衣領命令道。
「好的。剛才雖然說了很多,但僅有三個重點。第一,我回來時特地去了趟一禮部,知道皇上禦筆欽點的今科狀元,就是白雲。第二,白雲是個女孩兒。第三,白雲即将會成為您的二媳婦——以上,您了解這三點即可。」
「你把這些……都告訴皇上了?」永嘉公主的聲音飄得像在夢游,整個人在驚跳之後,處于恍神狀态。
「是的。我瞧皇上很是苦惱呢。」賀元一臉嚴肅擔憂狀。
裝什麽憂國憂民!永嘉公主氣得拍打他手背一下。罵道:
「現在皇上正被你的話給說蒙了,又攤上欽點的狀元竟是個女孩兒,一腦門焦頭爛額,沒空整治你。等他回過神,有你好受的!」
「我也沒想避過皇上的整治。」想保住白雲的項上人頭,當然要付出代價。
永嘉公主見小兒子這樣坦然生受一切的表情,突然對那個女扮男裝不像樣的白雲起了怒火。她這個自小捧在掌心長大的兒子身分高貴、天資過人、文武雙全、努力勤奮,自當一生都過得順順遂遂,不該吃上半點苦,遭受任何罪;可現在,為了一個不男不女的女人,兒子主動去吃苦受罪,這叫她這個當娘的,心氣怎麽能平!怎麽有辦法對那個可能的未來二媳婦有好感!
因為小兒子不能襲爵,所以永嘉公主自小兒子出生之後,就發誓要讓他一生都過得順心快樂,就算他一輩子庸碌無為,甚至橫行鄉裏欺男霸女什麽的,永嘉公主也會給兜着,就是要他過得無憂無慮,萬事只求他開心就好。
所以她不會以自己的喜好幫兒子挑媳婦——又不是挑宗婦,無需賢良淑德門當戶對四方八角倶全。上能孝敬公婆,中能幫助丈夫仕途順暢,下能生兒育女什麽的,那全是長媳才需要倶備的功能;對小兒子的媳婦,她只有一個标準:娶他自己心悅的。
現在兒子跑到她面前說他有心悅的人了,好,很好,好得不得了!只要是良民,就算是蓬門荜戶出身,也是無妨的;但千思萬料就是沒想得到兒子喜歡的,竟是這樣一個奇女子。
「阿元,多年來,你對性情張揚的京城貴女全然看不上眼,阿娘還道能入你眼的,怕是那種書香名門嚴格教養出來的婉約女子,正打算往文官家裏去打聽呢!哪裏知道,你既不愛張揚的,也不愛柔婉的,偏偏就相中了不男不女且還不美的,你這眼光究竟有什麽問題?」永嘉公主揉着額角又氣又嘆道。
「阿娘,您還沒仔細看過小雲;她确實不是絕色,卻長得很好,正是我喜歡的模樣。她完全符合我對未來妻子的想像,我就想與她這樣的女子共度一生。」
「完全符合你的想像?你的想像又是怎麽樣的?」永嘉公主問道。
賀元閉上眼睛,仔細想了下。也沒想別的,就滿腦子全是白雲的模樣;然後,他睜開眼說了十六個字——
「能動能靜,能文能武,志同道合,心領神會。」
這是何等難以制定标準的條件啊!永嘉公主覺得頭更痛了。
「其實不用十六個字的,說到底,只消四個字就夠了——你說了算。」
「四個字仍然有些多,還可以更精簡些。」賀元輕笑道。
「啊?」
「就兩個字:白雲。」
永嘉公主唉嘆。
「那個白雲到底是給你下了什麽藥啊,讓你為她至此?她利用了你,還拖你下水,讓你為他奔走保命,最後還能獲取你的一顆心,晉身皇親國戚,享受一輩子的富貴尊榮——」
「阿娘,不是這樣的。」
「什麽不是這樣!就我聽來,就是這樣!」永嘉公主一肚子氣正旺着呢。
「為了保住趙思隐的命,讓他不被陰謀陷害,白雲掌握了趙家庶子通敵的證據;為了揭發這樁陰謀,她決定參加科舉,待到金榜題名時,直接将證據呈到禦前!」一說到這裏,永嘉公主喘了口氣,才接着道:「可是,阿元,她怎麽沒想到可以請你幫忙?她就算一直沒問過你的身分,也應該知道你家世不凡,定能幫上她很大的忙。為何她寧願将事情搞到無法收拾,才想到要勞煩你?在我看來,她太過自大,行事魯莽,更是完全不當你是朋友!」
「她從來沒有想過要麻煩任何人。她出身貧困,自出生起,就在與天争命,一路成長至今,養成了她絕對不依靠別人的性格。所以,阿娘,是我多事的纏上她,從十年前,我還不知道她是女孩兒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