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出狀元(步步精心系列之四)第 40 章 章節

也沒有,可你們偏偏一直糾纏不休!先是那個老女人,然後又是你,接着連你的妻子也來了。一個要問,一個要請,一個要打的,真是夠了!」小芳雖然是個奴仆,可她是明宣侯家的奴仆,要她去對別人家的貴人卑躬屈膝,那是沒門兒的事!所以對昭勇侯從來就沒有客氣過。

雖說今天這場架她打贏了,沒給小歸村丢臉,可任誰遭遇到這樣的無妄之災,都不會有好聲氣吧?紀小芳覺得快要被這家人煩死了。

「你的意思是,先動手的是這些被你毆打在地的人,包括我的侍妾?」昭勇侯淡聲問。從臉上與語氣上都看不出情緒。

「這不用腦袋想就能知道的吧?我就一個人,今日被府裏派出來辦差,怎麽可能會不自量力地去找一群人麻煩?再說從她們的衣着來看,就知道家大勢大,我一個丫鬟向天借膽也不敢招惹啊!這個女人身邊跟了兩個丫鬟、兩個仆婦,一照面就打人。她們五個,而我一個,要不是實在跑不掉,你當我願意把她們打倒在地啊!」小芳語氣潑辣,得理不饒人,說了個盡興之後,才有空心疼起自己衣服上的破損,恨聲道:「害得我好好一件衣服都扯破了!」

要知道,大戶人家一堆怪毛病,當主子的成天光鮮亮麗也就罷了,還不許下人穿有補釘的衣服出門。小芳為着這個規矩,多年來小心翼翼地對待衣服,簡直比照顧自己老娘還精心。沒想到這件今年春天新發下來的衣服,沒上身幾天就破掉了,簡直讓她痛不欲生。

「你這潑蠻子!不惜人命而惜衣物,此等狠毒心腸,天理不容!」沒待趙思隐開口說話,見女兒被打得凄慘狼狽,桂嬷嬷滿腔怒火再也忍不住,猛地整個人沖上前去撕打紀小芳。

多年來因為趙思隐對她的尊重,她過着仿如主子般養尊處優的生活;加上女兒成了侯爺的愛妾,在趙四爺的勢力範圍裏,從來只知有桂姨娘,不知有主母。

桂嬷嬷一家子日子好過極了,尤其是這兩年多來,侯爺襲爵,桂嬷嬷簡直滿府橫着走都沒人敢說什麽,更別說有人給她氣受了。

可多年來的富貴生活并沒有消除掉她骨子裏的潑辣蠻橫,再加上她忍這個鬼丫頭很久了,此刻新仇舊恨一同湧上,若不能将紀小芳撕成碎片,哪能消心頭之恨。

「桂嬷嬷!」趙思隐完全沒有想到向來舉止嚴肅有度的桂嬷嬷竟會有潑婦的行止,才想伸手拉回她,卻已經晚了——

「啊!」這是桂嬷嬷凄厲的哀號。

沖得太猛的桂嬷嬷拐到腳了,身形一個踉跄,煞不住地往牆上撞去,正面貼合在牆上,撞了個結結實實。瞧那力道,把臉撞平都有可能——

「阿娘!」桂姨娘好不容易才哭完一場,此刻見娘親竟然為了幫她讨公道而受傷,尖叫出聲,撲了過去。在路經紀小芳時,怒聲質問:

「你這個該死的狐媚子怎麽可以躲開!」

對,就是因為紀小芳突然閃離,桂嬷嬷才會因失去攻擊目标而撞牆,都是這個狐媚子的錯!

「我沒想躲。」小芳不爽地回道。小歸村的人,哪有怕打架的!

「是我拉開她的。」白雲很是斯文地開口說道。

「你?你是誰?!」桂姨娘讓身邊兩名健婦去扶桂嬷嬷,瞪着白雲問。

「我是她的同鄉友人。」白雲随口說了句,接着道:「我們不懼打架,卻也不打老人。所以,我拉開了她。」

小芳悄悄扯了扯白雲的衣擺後,以眼神詢問着:咱小歸村幾時有這樣的例啦?

在小歸村,只要翻臉打架,誰還管男女老幼啊,敢出手相打就要有挨揍的覺悟,不然就別打。

白雲以眼尾瞥了小芳一下,示意稍後解釋。畢竟正常人實在很難以簡單的眉目去傳遞超過一句話以上的意涵,至少白雲很确定自己做不到。

小芳乖乖退到一邊。有小雲出頭,她萬事放心,所以她又有空可以繼續哀悼身上這套慘遭辣手摧殘的新春裝了。才上身沒幾天就穿壞了,這可怎麽辦才好啊,要怎麽修補才不會讓人看出來破掉過啊……

小芳退居成路人,但事情當然還沒完——

「你一定是故意害人的!我阿娘這樣沖過去,沒人扶着,就會撞到牆上去,你的居心太險惡了!侯爺,您看這兩個人,把我阿娘害成這樣——」桂姨娘指着白雲罵了一通後,臉上表情迅速改變,換成楚楚可憐樣,就要找家裏大人讨公道。

「是啊,隐哥兒,您要給老奴作主啊……」撞得一臉鼻血、掉了兩顆牙的桂嬷嬷雖然還沒有從頭暈與疼痛中緩過來,卻在稍稍擦幹淨臉上的血後,便讓兩名仆婦攙扶着,虛弱至極地走過來,一邊唉聲訴苦。可惜鼻音太重又兼有點漏風,致使她的聲音聽起來充滿了一種與其慘狀全然不搭的趣味感……

白雲就站在小芳近旁、桂姨娘面前,當桂嬷嬷走過來時,昏花的老眼漸漸清明,她本想趁機狠狠瞪一眼紀小芳,卻不料找錯了方位,瞪錯了人——她瞪的人是白雲。

白雲的目光早就定在桂嬷嬷臉上了。

當兩人的目光對上時,白雲露出了一抹非常溫雅謙遜的微笑,目光盈盈,笑容柔怯……

當桂嬷嬷視線恢複清明之後,先是一愣,接着,驚駭欲絕地失聲叫道:

「順、順兒!李順兒!」

慘叫完,整個人即刻暈死個人事不知。

情況再度亂成一團。

白雲還沒完全收拾好自己臉上的笑容,下巴就被捏住,轉向賀元的方向。

「李順兒?」他挑眉問。

白雲聳聳肩。

「顯然我不是,她認錯人了。」然後玩笑道:「古有佳人一笑傾國傾城,我難望其項背,只能傾個老婦人。」

賀元伸出另一只手,輕輕撫上她嘴角,像是想将她剛才那抹屬于嬌美女性才有的笑容給留住,或攢在手中,獨占。

「……還有我。」他的低語,只有她能聽見。

白雲确實聽見了,因為她臉紅了。

不想讓人看到她這個模樣,賀元當機立斷,拉着她的手就走,再不理會眼下這一團混亂——那反正不幹他們兩人的事。

「走。」他這樣說道,也身體力行。幾個貼身小厮在前開路,排開所有企圖擋住他們的人。他快步将她帶離那場混亂,以及讓他很介意的昭勇侯。

白雲只來得及對還在一邊哀怨的小芳做了個手勢,并以唇語無聲道:「有空來我家。」她們兩人最近的運氣實在太壞,想好好談個話卻是千難萬難;所以還是去她家吧,那總不會再随便跳出個昭勇侯家的什麽人來吧。

昭勇侯似乎在後面喊人,希望能阻止他們離開,叫了「賀二爺」,也叫了「那個書生,請留步」,但賀二爺與「那個書生」都沒有理會他的打算,兩人早就跑了個不見蹤影了。

雖然昭勇侯正是白雲來京應考的原因,但他這個人對白雲一點重要性也沒有。她所做的一切,與其說是為了昭勇侯,不如說是為了醫好她阿娘的心病。

昭勇侯趙思隐對她來說,永遠只是個無關的路人而已。

賀元直接将白雲帶回家。

讓丫鬟們在書房的外間擺上瓜果香茗後,遣退所有小厮丫鬟,只叫春生與春明把門。

「她們打架的原因是什麽?」賀元實在好奇。

「單方面的争風吃醋。」

「争風吃醋?」賀元怎麽也想不到竟是這麽個離譜原由。

「桂姨娘誤以為趙思隐這陣子追着小芳跑,是對她起了心思,所以在街上偶遇後,自然不肯輕饒,罵了幾句就打上去了。」

「昭勇侯的喜好真奇特……」一般公侯人家,就算只是通房,也不會在大街上使潑;而這位敢這樣幹,定是平常就被縱出了這樣的脾性。

「……或許,這就是那個桂通房之所以誤會的原因——小芳比她悍,而昭勇侯就愛悍的。」要比兇悍,小歸村的女人可從沒輸過。

賀元低笑着搖搖頭道:

「一直知道昭勇侯的家宅向來不安寧,卻沒想到竟糟糕至此。」

「只是從一個通房身上就能看出來他家內宅如何嗎?」

「多少能看出來的。如果不是昭勇侯府全是這樣的貨色,就是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存活下來。」要知道,昭勇侯的元配如今被關在鎮寧庵,聽說在府裏時就被逼得瘋瘋癫癫了。

「聽起來那府裏很不安寧啊。」白雲聳聳肩,興趣不是很大,只在心底決定絕對不能讓阿娘知道這件事。

賀元也不想多談那些無關緊要的。看着白雲,他臉上帶着深思的表情道:

「那個桂花叫你李順兒。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白雲眼睛一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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