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聞青荷第 31 章 (9)

那只魔族出現之後,簡飛快地抱其大腿,陳善根卻完全無法控制那個魔族。

陳善根并不對柳青栾和劉星宇隐瞞情緒,恨意滿滿說:“我上了那個女人的當,那個魔族已經取代了我在血色十字會中的地位,我如今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喽啰了!不過,簡也遭了報應,她身為魂修,卻被鬼族高手打成重傷。以她的修為,絕不可能進行二次奪舍,所以,傷病會伴随她一輩子,如果調養不好,甚至有可能死去……那個目中無人的魔族,一定要死!”

柳青栾看着陳善根漸漸扭曲的面孔,無法深層次理解陳善根此時的心理。

想不通,他就自嘲,因為他從來就沒有理解過陳善根,兩個人的精神世界相距億萬光年。

劉星宇倒是有心情揶揄:“我聽說你的本事也不錯、腦子又聰明,怎麽會幹不過區區一個魔族呢?”

陳善根再次白了劉星宇一眼,卻沒有發怒,而是細細述說:“他是擅長使毒的魔族,我也中了他的毒,當然不是他的對手。再說,血色十字會有意招攬他而冷落我,我更不能公然算計同一個組織的成員。”

停了一下,又說,“柳青栾,如果這件事辦成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糾纏你。還有一點我必須說明,先前那些偷襲你們的修行者不是我派來的。”

陳善根所說的內容是否真實,柳青栾暫時無從考證。總之冀揚的魄珠到手,任務就算是完成了一半。

陳善根走得無聲無息,他留下的,只有半煙灰缸的煙蒂。

或許,他在做出決定時也曾猶豫不決,無論如何,出賣一個魔族強者,倘若事情提前暴-露,陳善根的下場會很慘。

柳青栾陷在沉思裏,劉星宇拍拍手打斷他:“我們現在應該怎麽做?去找表哥麽?”

柳青栾把魄珠交給劉星宇:“你去還給冀揚,我去找我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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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民居,很少會挖地下室。

一來南方氣候溫暖、土地四季皆有産出,不必像北方一樣到了凋零的秋冬時節就窖藏。

二來南方多水,挖不了多深就有淺層地下水出現,尤其是下雨天,一樓住戶家的地板、牆壁全都潮得不行,更何況一樓以下的地下室?

所以,小樓存在地下室,本身就有悖常理。

這間地下室修得很隐蔽,它的入口正對在樓梯下方。

由于鋪了地毯,就算走在上面也感覺到不到地板的空洞,再加上地毯上放置了一個裝飾用的高腳幾,誰人經過也不會發現怪異。

冀揚放出的黑蛇是魔氣所化,遇到縫隙,它可以還原成氣态鑽進去。因為地下存在魔氣,黑蛇才被吸引。

挪開高腳幾,掀開地毯,再扯開活動頁的地板,終于看到了方形的入口。

無需商量,向北率先躍了下去,冀揚緊随其後。

冀揚是個注重細節的人,落地之後立即使用法術讓地面的一切恢複正常。

靈界修行者偏愛使用“月光石”照明,因為這種不産自人界的寶石能夠放出如月光一般柔和而清晰的光,用在黑暗之處不刺激眼睛,而且不必擔心電源耗盡。

地下室面積不大,四下空空,沒有任何儲藏物。

北邊牆面有一道石門,石門之上有關于宗教魔鬼的浮雕。

冀揚仔細辨認,吃了一驚:“這些浮雕和血色十字會的傳說有關……按理說,血色十字會在S市的分部應該已經被清理幹淨了,難道容家有意留着……”

向北說:“不是容家有意保留,而是容家也沒想到血色十字會的信衆會這麽多。今天你我所見就是證據,這個組織的可怕之處不止在于它邪惡,更在于它忽悠了大量的無知百姓。靈界的人和事,一旦跟人界産生太過深層次的聯系,那就變得非常不好剝離。”

冀揚馬上反應過來:“是我想法太偏激了……”忽而又晃頭,“奇怪,我為什麽會對容家……”

冥冥中有一種力量影響着冀揚的思維,他不知道這股力量從何而來,也不知道這股力量何時作用在自己身上。他跟容家的關系不可謂不深厚,以他的本性,斷不會把容家往龌龊的地方去想。

向北摸出一把匕首在指尖輕輕紮了一下,擠出一滴黑色的魔血沾在冀揚眉心。

冀揚只覺得耳邊一陣轟鳴,像是什麽東西突然從身上被驅除了。

向北把月光石舉得高一些:“這是一個能夠不知不覺之間影響人意志的魔陣,因為對魔族無效,所以我一開始也沒發現。”

有了魔血作為護身符,冀揚徹底耳聰目明、思維清晰了。

借着光源四下掃視,這才發現地下室的四壁都有淺淺的劃痕,這些劃痕連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完整的、不易被覺察的法陣。

陣眼,正是那道石門。

由于石門太過顯眼,第一次進到地下室的人都會被它吸引目光,而這小小的疏忽大意,整個法陣就已經對人産生了影響。

如果不是因為向北恰好對這個魔陣免疫,只怕兩人都要栽在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秋風秋雨”親和“sayaka”親的地雷,還要謝謝大家的評論和打分。

維持日更,走向愉快的完結之路~

第零捌伍章

冀揚向向北道謝的同時,心中暗嘆:人類再聰明也不可能十全十美。

人類可以想辦法修行魔功、得到魔族之力;修行魂術、得到鬼族之力;通過契約束縛妖族、得到妖族之力;更別說正統的修行就是為了飛升、得到無上仙力。

人類可以通過各種手段讓自己強大,然而再強大的人類還是有短板。

同階魔修比不過天生魔族,同階魂修不是鬼族的對手,被束縛的妖族一旦境界反超契約主就要反噬,正統修行者抗得住雷劫的鳳毛麟角。

不同的種族有不同的專長,也就是不同的天賦技能。如果真要探險精進、如果真有寬廣如海的道心,其實結交不同種族的修者交流才是上上之策,靈界定下的那些陳舊藩籬真是要不得。

這一次行動,如果跟在自己身邊的不是向北,而是柳青栾或許劉星宇……冀揚不敢想。

他雖然一直欣賞向北的品性和本事,此前卻從未思考過容玉曜為什麽和向北、童馨兒、高學書這樣的魔族做朋友。現在他終于明白了,容玉曜之所以被公認為天才、之所以年紀輕輕就是驅魔容家(人類)修為第一,原因之一就在于容玉曜的心胸遠比靈界絕大部分人類修者的心胸寬廣。

心胸寬廣而眼界開闊,由此,那些最令修行者煩惱的瓶頸、桎梏,完全影響不了容家的面癱少主。

冀揚進入腦補時刻,向北則已經開始研究石門了:“可以肯定門後面中空、有一條隧道,不過,門上設有結界,怕是不好打開。如果你我強行使用靈力突破,隧道入口又難免坍塌,最主要是,如果隧道那頭有敵人,大動靜一定會打草驚蛇。”

冀揚迅速回過神來,也湊近了看,随口問道:“這門上的結界大概跟魔界有關,向兄看不懂麽?”

向北嘴角微抽、臉色不變,吐槽:“冀兄身為人類,難道已經掌握了古往今來所有的人類知識?”

他看出了冀揚之前的心不在焉,要不然,以冀揚的情商不會問出那麽沒水準的問題。

要知道,聰明人偶爾犯了一個錯誤,還被人當場識破,那是很傷自尊的。

還好冀揚不是柳青栾,否則此時定要羞憤欲死。

“我們繼續觀察!”冀揚試圖裝沒事。

向北雖然表情不太豐富,內心戲倒是不少:唉喲我去,我還以為冀揚的性格跟我是一路的呢,沒想到混熟了之後他這麽逗啊,看來這世上也就容玉曜能比我面癱了。

能夠感覺對方逗bi的人,自己何嘗不是逗bi呢?

只不過,人們的眼睛只能看到對方身上的性格,對自己的認識終一生也不完全,魔族不外如是。

石門就立在那裏,說成被兩人“研究”有一點誇張,因為冀揚和向北很快就根據門上的浮雕找到了關鍵。

不是向北的魔族意識突然對魔界圖案起了作用,而是石門的右下角現出了一個特別的鑰匙孔,孔洞被一只蛇的圖案纏繞起來。

在粗心大意的人看來,天底下的蛇都長得一個樣,最多就是粗細長短不同而已。但在最注重細節的修行者看來,每一處微小的特征變化都有可能決定成敗。

浮雕的圖案是沒有顏色的,但不妨礙冀揚和向北同時想到了在先前院子裏撿到的那條黃金蛇。

冀揚掏出黃金蛇,以蛇尾為匙尖、以蛇頭為匙尾,插到鑰匙孔裏。

不大也不小,正好。

這……太巧合了吧?

如此一來,冀揚和向北先前的推測全都被推翻了。

這把特殊的鑰匙,似乎是鬼族良鑫有意指引他們尋到的。鑰匙與魔界有關,那麽,鬼族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難道真像良鑫說得那麽簡單,他就是想看看放毒的魔界來者長什麽樣、如果順便把那家夥殺了更好?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從魔界來的壞家夥出現在人界固然不是好事,鬼族莫明亂入也值得深思啊!

各種新的猜測在腦中層出不窮,冀揚依然沒忘了順時針扭動鑰匙。

那輕清脆的咔噠,像是大挂鐘被上好了發條,又像是彈簧鎖被打開。

緊接着就是石頭摩擦地面的悶響。

石門向裏緩緩打開了,露出斜面向下黑漆漆的隧道。

魔氣,正在隧道中翻湧,其濃度之高不是先前那個小院子能比的。

月光石發出的光亮照不到隧道的底部,就連向北也不禁皺眉:“隧道之下的危險未為可知,下還是不下?”

冀揚把金蛇抽出來收好:“當然要下!如果以我倆的本事還陷在其中,那麽一般的正道修行者更不可能對其展開調查!”

“你隸屬于冥府,不歸靈界任何一種勢力束縛,其實用不着……”

“向兄非得逼我說實話——我的魄珠和阿姨的解藥有極大可能就是隧道底部,我能不去麽?”

實在人說話有實在的樂趣,向北道:“放心吧,咱倆聯手,死不了的。”

冀揚:“……”

怪不得那只愚蠢的魔鴉這麽快就跟向兄混熟了,真是烏鴉嘴。

腹诽只是一時,兩人重新振作了精神,先後進入隧道。

別看隧道只是進入一道門,其實進與不進很難選擇。就算終于鼓足了勇氣,如何安全通過又是一道難題。

逼仄的黑暗裏,如果使用月光石照石,萬一敵方潛伏,無異于過早地出賣自己;如果摸黑前近,萬一隧道的四壁地板設有機關,又不能及時察覺。

冀揚和向北商量的結果是使用月光石,慢慢走,邁步之前讓魔氣所化的蛇去探路。

隧道裏充滿魔氣,對向北來說如魚得水,冀揚卻不得不使用特殊的面具保護鼻息,他不能吸入過量的魔氣。

越往前走,四壁就越潮。

冀揚仔細看過,這條隧道修建應該頗有些年頭了。也就是說,如果隧道真的跟血色十字會有關系,那麽血色十字會在此經營的時間足以令人驚訝。

隧道布局很奇怪,一開始的狹窄地方只容一個成年人經過,到後來就漸漸開闊,冀揚和向北并肩而行也沒有問題。

一路行來,月光石即沒有引來潛伏者,兩人也沒有觸發機關。

越是安全,冀揚內心的不安就越是增多。

是隧道底部已經什麽都沒有了麽?還是對方一向自信無人找得到隧道?亦或是大陰謀一直沒有被觸發?

對聰明人說,未知本身就是一種風險。

隧道延伸到了一個地下石廳,冀揚和向北進入石廳,眼前又多了四個岔口。

月光石所照之處終于有了發現,地上躺着幾個男人,閉目不動、生死不知。

冀揚上前探看,發現這些人身上沒有任何傷痕,大多數處于昏迷狀态,有兩個已經咽了氣。

把情況告訴向北,兩人正疑惑,忽地看到其中一個岔口有光線晃動。

緊接着,姬鳶的聲音傳了過來:“是我們!”

光線聚到一起,先前分頭行動的六個人也終于彙聚了。

原來,姬鳶她們經過一系列排查之後,從另外兩個岔口分別進到了這間石廳。石廳裏原本是有埋伏者的,但已經被幾位姑娘擺平了。

姬鳶道:“我在容家裏就曾聽說,血色十字會非常擅于利用地下空間。誰能想得到,這才不過一間石廳,竟有好幾個入口與之相聯。這下倒好,一共五個岔口,有三個是我們來時的路,另外剩下的兩人,不知又要通向哪裏?”

如果另外兩個岔口也是通向地面,那麽冀揚他們這一趟提着膽子下隧道可謂沒有收獲。只要另外兩個岔口的其中一個通向下毒之人的秘密基地,那這場冒險就不枉此行了。

于是,兩兩的三組人馬又分成了三三的兩組。蘇青荷加入了冀揚和向北這一組,他們選擇了其中一條岔口;姬鳶被分到另一組,她們選擇另一條路。

各道好運,再次分開。

這一次,隧道不再斜面往下,而是水平延伸。

冀揚心裏沒多少底,他最希望的,還是親自遇到下毒的魔族和陳善根。他想親手把魄珠拿回來,這樣就不會再讓柳青栾冒險。

老天爺終于舍得讓冀揚如願以償一把,他見到了下毒的魔族。然而,在見到之前,他與向北、蘇青荷走散了。

獨獨向前的一條隧道,怎麽會走散呢?

因為這條隧道從一開始就不簡單,裏面雖然沒有設定高殺傷的機關暗器,卻設置了次元空間結界。闖入者一個覺察不及時,就有可能被轉換進入不同于現實世界的另一個次元空間——這本是大巫女姬鳶擅長的法術,卻被隧道黑暗裏隐藏的家夥用來對付冀揚等人。

只是一個轉身的時間,舉着月光石開路的向北就從冀揚和蘇青荷面前離奇消失了。等到冀揚反應過來、伸手想去拉蘇青荷時,蘇青荷也消失了。

三個人,被分隔在三個平行的次元空間。向北和蘇青荷在別的空間裏遇到了什麽,冀揚不知道。冀揚只知道,他在一片空曠的區域裏見到了一個渾身黑衣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麥小岚”親投下的地雷。

和你一樣累成狗的作者君向你揮手~

第零捌陸章

确切來說,黑色的是皮制衣褲。

要知道,一個男人全都上下裹着緊身皮衣皮褲,若是時裝周走秀的模特兒倒也罷了,若是平日生活裏也這麽穿,要麽就是玩搖滾的,要麽就是自戀到了一定程度的。

冀揚眼前的男子不屬于兩種情況的任何一種,他是魔族,魔族流行這種穿着——尤其魔族刺客酷愛這種打扮,因為執行任務的時候有利于展開身手。

他不似向北完全改變了魔族形态,他的膚色、瞳色和發色全都異于人類。他頭上左右對稱分布着兩只略有弧度的羚羊角,那是身為魔族的主要标志。

他眉梢帶着高傲,他是睥睨人類的魔族。

他嘴角勾着狡黠,他是誘騙人類出賣靈魂的魔族。

對上這樣的魔族,冀揚心裏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随着各族之間交流日益緊密,來到人界定居的魔族日益增多。見過世面又思想開明的魔族,不會刻意為難渺小的人類;反倒是那些深居魔界、拒不承認它界力量的魔族,它們才是真正的狹隘好鬥者。

冀揚身為一家公司的boss,可謂閱人無數,以他的見識,見到對面魔族的第一眼,他就暗暗覺得不妙。

魔族男子盯着冀揚,意念傳出聲音:“你是來找陳善根的?他不在這裏!”

他說的是實話,但不知前因的冀揚如何肯信?況且,冀揚并不僅僅只為陳善根而來。

“這片區域的魔毒是你下的麽?”冀揚問道。

單刀直入的方式很容易讓兩人一句話就撕破臉——冀揚不是有勇無謀,他猜到對方自恃了不起,斷不會因為這一句話而反應激烈,相反,對方應該很有心情回答這個問題。

果然,魔族男子承認:“沒錯,是我。這種魔毒不會要人性命,你們人類修行者不必大驚小怪。”

冀揚心堅如鐵,不怒不喜:“看你的外形,應該是從魔界來的吧?你要知道,無論你的魔毒是否要人性命,只要對人類産生不良的影響,那就是不對的,你應該馬上停止你的行為,并且把解藥交出來。”

“如果我不同意呢?”

“據我所知,你的魔毒并不簡單,不止有制幻的效果,更有某種侵蝕中毒之人意志的副作用。通過魔毒,你可以同時控制許多人……無論你動機如何,你都将被靈界正道視為惡魔。你應該明白我意思吧?如果你乖乖配合,然後回到你一直居住的魔界去,這裏發生的一切,就不會有誰追究。”

魔族男子大笑:“人類,你在威脅我麽?我的确動機不純,那又如何?你還知道些什麽,不妨一次性全說出來,省得沒有下一次機會。”

冀揚冷眼看他:“我還知道,你雖然一直深居魔界,卻不是對人界一無所知。你選擇在這裏現身,是因為你大略調查過進入地下隧道的每一個人,你覺得我的破綻比別人多,所以你選擇率先蠱惑我。”

是的,作為六人“探險隊”的一員,冀揚是唯一一個魂魄不全的修行者。通常而言,魂魄不全,意志的堅定性會大受影響,是而魔族男子選擇對冀揚下手。

然而自大的魔族卻失算了,冀揚身為六人組中唯一的人類,同時也是頭腦最為靈活變通的修行者;魔與人鬥法拼力,人類或許會敗得輕而易舉,魔與人鬥智,勝者卻未必仍是魔族。

對上冀揚——只能說魔族男子并不擅長選擇題,他不應該選擇率先對冀揚下手。

冀揚繼續說:“我還知道,你特麽只是一個裝神弄鬼的幻影!”

鎮魂鎖飛出,如光似電正中魔族男子,完全不給他反應的時間。

遇非常之事、當行非常之法,冀揚才不會固守靈界的老傳統,動手之間還向對手通報一聲呢,腹黑總裁的特質終于淋漓盡致地體現出來了。

魔族男子被擊中,整個身體仿佛從立體變成了平面,又如照片被折一般皺在一起,然後消失。

冀揚猜得不錯,對方只是一道魔念,不是本體。

要從對方創造的次元空間出去,只有兩個辦法:一是使用巨大的靈力強行打破次元壁;二是找到次元連接點,從連接點穿回去。

第一種辦法簡單粗暴,它只對冀揚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冀揚的修為一定高過魔族男子。

這顯然不現實,別說冀揚現在實力不全,就是他實力恢複巅峰,也未必能夠在境界上壓制對方。至少,對方能夠創造次元空間,這是一門非常高深、需要修為大境界為基礎支撐的法術,冀揚卻做不到。

第二個辦法比較安全,但又太費時。眼下正值緊要關頭,哪裏有這許多時間去尋找次元連接點?

魔族男子使用次元空間把冀揚困住,其實是他疏忽大意了。

冀揚可是正兒八經的冥府勾魂使者呀,他身上帶着魂令,可以随時随地打開冥界入口,然後再從冥界折回人界。

說到底,也算陳善根暗中幫了冀揚一把,因為陳善根沒有對魔族男子說出關于冀揚等人的真實情況。

至于簡,她倒是想說來着,但沒來得及。在她還沒把資料整理彙報之前,她就在一次沖突中被鬼族良鑫打成了重傷,重點是她暫時沒辦法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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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揚突然回到冥府,把黑白無常吓了一跳。

白無常把手裏的本子納在袖子裏,臉色稍顯慌張:“你怎麽來了?喲,視力恢複了呀,恭喜!”

其實冀揚已經瞄到了,白無常手裏那本冊子封皮是《長白山,吳汪汪等着起靈喵》。

他向來清楚白無常的品味,說道:“掙着冥府的工資,卻還要到人界去定制單行本,難為你了。”

一旦被對方看破了,白無常反而沒那麽緊張羞澀了:“腐男都好這一口!”又扭頭問黑無常,“是不是?”

黑無常心裏頭那個恨呀:卧槽真是豬隊友!

其實黑無常剛才也在看同人本,只不過沒被冀揚發現而已。當然了,黑白二位無論一起幹什麽事,總是白無常率先吸引別人的目光,因為他比較活潑嘛!這時被白無常這麽一問,黑無常就被無情地拖下了水。

好在冀揚今天實在有事在身,沒心情繼續跟他們開玩笑:“既然這麽閑,麻煩幫我查一個人。”随機準确報出僵屍小院所在地址和街道門牌號。

黑白無常可以通過意念翻閱冥府資料,只要不涉及冥府機密即可。

沒多長時間,白無常就給出了答案:“那人叫做王順發,是一個有着雜駁靈根的散修……”

雜駁靈根資質最下,縱然邁入修行門檻,終其一生也就比普通凡人強一點,比如活得久一點、頭疼腦熱什麽的少一點。

王順發這種資質,不會有任何修行門派和世家選中他,就連要求想對低一些的散修盟也不會在意他。

事實上,他原本并不知道自己身具靈根,可以修行。他是一個盜-墓-賊,某次從東晉的一座士族家族墓裏掘得金屬殘簡數枚。他有些文化,按照殘簡上的文字自己推演、修煉,竟也被他勉強習得導氣入體。

要知道,王順發生于建國後的大-躍-進時期,他三年前死去,死時容貌保持在四十歲的狀态,可見這看似簡單的導氣入體已經為他帶來了極大的好處。

正是因為親身體驗了修煉的好處,王順發由此特別注意收集古籍孤本、殘本,然而好運氣沒有再次砸中他。

王順發一旦對修煉入了迷,他就開始不折手斷。然則盜-墓可是一項有違天德的極惡劣事件,有道是天道昭昭,常做缺德之事,報應也就來了。

有一次王順發團夥探得一方清代寺廟遺址留有地宮,便迫不及等掘開地宮。除了盜掘數十件精美的瓷器、金玉之器,一個黑乎乎的陶匣引起了王順發的高度注意。

陶匣還在泥胎狀态時就被印下了數道六字真言封印,制作者又在匣底留有文字“惟願釋迦之力,永鎮此物”。

王順發喜不自禁将陶匣占為己有,回家獨自打開之後就發現了那枚黃金制成的小蛇,從此他便入魔。

白無常說:“那枚金蛇本是域外傳進來的邪物,王順發之死,是因為長年累月将金蛇貼身攜帶,被金蛇吸幹了精氣。他的死是必然的,然而屬于心力衰竭一類的猝死。他死後又是一番巧合,竟然變成了僵屍。”

“害人不淺!”冀揚嘆了一句,把金蛇掏出來給黑白無常看。

白無常只瞥了一眼就嫌而棄之,退後幾步離得遠一些。

黑無常道:“這種東西不适合留在冥府,你還是帶回靈界處理吧!”

冀揚只能把金蛇收起來,想着回去之後找一個懂得淨化之術的修者幫忙。

“我多說幾句。”白無常說,“這個王順發有個侄兒叫做王富貴,跟據冥府的資料,此人是個魔修,因為巡夜的小鬼曾經見到他去墳地吸取陰氣。”

冀揚立刻聯想到隧道小洋樓。

難道兩座院子的主人之間真的存在聯系?

第零捌柒章

從冥府查資料其實是有講究的,如果補查之人已死,那麽他生前的一切都會明明白白顯示、絕無遺漏,因為冥府要跟據其生時功過評斷他是否有資格進入六道輪回。

如果生前做惡做多,沒有資格進入輪回,那就只能投入十八層地獄受苦。

因為,死了三年的王順發的資料,白無常可以詳細轉述給冀揚聽。

而王富貴其人未死,他的資料暫時不全,冥界之所以注意到他,也只是因為巡夜小鬼偶然見到他在墳地幹一些不幹淨的勾當。

說白了,冥府只管死人,生人管理是人界自己的事。白無常透露給冀揚的關于王富貴的消息,屬于小道消息。

關于下毒魔族的信息,黑白無常就更不知道了,只能囑咐冀揚:“既然是從魔界來的,一定很不簡單,你要小心應對!”

冀揚道謝之後再用魂令打開一道門,邁過這道門,他又回到了先前的隧道。這裏,正好是向北和蘇青荷消失的地方。

再往前,仍是危險。

既然冀揚再次選擇出現在這裏,那就不懼危險。

黑暗裏處處潛在着危險,冀揚索性閉上了眼睛。反正他瞎過一次,他對于在黑暗中摸索的生活并不陌生。

空氣的濕度越來越大,冀揚能夠感覺無處不在的潮氣。

腳下堅實的硬質地面終于發生了變化,松軟但不陷腳,似乎是一層質地很細被水汽固化的的沙。

繼續行走,竟能聽到流水的潺潺聲。

冀揚微訝,旋即想到這個地下隧道可能突破了地下隔水層,此時自己到了遠離地表的地下暗河所在地。

水聲越來越大,潺潺聲變成了嘩嘩聲,冀揚停下來,第一次掏出自己的月光石。

果不其然,隧道與另一個更大的隧道交接,這個更大的隧道無疑就是地下暗河的河道。

此時河中水流半清半渾,水量已然不小。

河水有自己的流動方向,冀揚以常識推斷,往下游去或許存在更大的地下空間或者河水沖刷而成的深潭,那裏有可能存在着某些秘密。

想到這裏,冀揚就邁步、沿着河岸不寬的陸面向下走去。

離開隧道交接的地方只有大約五百米,河流上游忽然傳來轟隆隆的巨響和震動,整個暗河大隧道都開始轟鳴。

冀揚臉色大變,展開身法就向隧道交按的地方掠去。

他忘記了很重要的一個條件——地面的世界正在下着雨。

看過喀斯特地洞探險記錄片的人們就知道,倘若地下暗河的上游正在降雨,地下暗河的水位就會頃刻之間暴漲。

冀揚在與向北探索第一座院子時就開始飄雨,此時地表世界的雨,無疑越下越大,終于引發了地下暗河的洪水。

其實冀揚第一眼就看到了半清半渾的水色,只是他那時沒往心裏去,這時終于要吃虧。

洪水猛獸,自上古洪荒時代就是人類的噩夢。此刻的冀揚,終于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摧毀之力。

五百米的距離太漫長,眼看着洪水以千均之勢撲卷而來,冀揚無法逃入隧道交接的口子。

猛吸一口氣,運化靈力使出千斤墜的功夫,冀揚希望通過這種方向扛過洪水最強的一波攻勢。

然而他還是小觑了大自然,地下暗河的洪水從來都是攜沙裹泥,冀揚可以長時間憋氣不呼吸,也可以雙腳牢牢紮在地面馬步不動,但即使做出了百分之百的努力,他的身軀仍不免在洪水的沖擊下晃動。當随水而下的石頭當頭當胸砸過來,冀揚就再也受不住了。

一顆大石正撞在他左胸,護體靈力保他不受致命傷,然而大石之力實在非凡,冀揚在重擊之下亂了呼吸。一時錯,立刻嗆水,繼而腳下不穩,整個身體瞬間就被洪水卷走。

以冀揚的本事,落在這種境況中,直如狂風中的枯葉,完全身不由己。修行者再強又能如何?再強的絕招也大不過天地自然。所謂逆天,那只是人類發明出來自我高-潮的一個有趣的詞語罷了。

冀揚只能做出一個艱難的選擇,他無法讓自己固定下來,只能盡最大努力保護自己不再受到泥石的侵害。如果再被相同強度的石頭撞擊,他的護身靈力根本抵受不住。

事情發生的時間太短,只在眨眼之間;然而就是眨眼,冀揚離隧道交接的地方已經遠遠不止五百米。

在水流之中,只有天昏地暗、天地旋轉,冀揚恰如流水之上浮動的落花,流水停在哪裏,他才能停在哪裏。

等到眼前一切複又清明,冀揚已經不知今昔何昔、身在何處。

水流變得平緩了、水位也變潛了,使用技巧飄在水中的冀揚終于“擱淺”了。

看看四周,水流侵蝕而成的各種怪石猙獰而立。

沒有哪一塊石頭上沒有切痕,然而石頭表面又同時光潔溜溜,這就是水的力量,亦是所謂的“大自然之鬼斧神工”。

地下暗河流到這裏拐出一個巨大的河灣,河灣處在一間巨大的不規則洞窟之內。

冀揚左右觀察了半天,赫然想起手中的月光石已經不知被水沖到哪裏去了,這時明明仍是地下,為何一切景致反常顯現呢?

擡頭,謎題解開了。

無數螢火蟲仿若周天之星,你熄我亮不斷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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