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聞青荷第 28 章 (6)

不過是兩只不讨喜的鳥兒。”

右臂看似随意揚起,勁風一分為二,分擊電線杆上的兩只烏鴉。

若是普通的鳥,任它如何敏捷機警也躲不開童馨兒這無聲無息的一擊。烏鴉是大體型的鳥類,被擊中的可能性更高。

然而勁風掃去,兩只烏鴉的身體只晃了一下,不僅沒被當場吓飛,,反而低頭嘲童馨兒這邊發出怒意十足的呱叫。

它們這一低頭,童馨兒和向北終于看清了,這哪是什麽普通烏鴉,分明是長了三只眼睛的魔鴉,怪不得勁風震不動它們!

魔鴉這種生物向來只生長在魔界,縱然偶爾越界進入人間,也會很快被正道修行者消滅。魔鴉屬于品階較低的魔獸,修行者很容易将其獵殺。

電線杆上這兩只是最低級的一階魔獸,然則一階,也比凡間的烏鴉強悍了不知多少倍。童馨兒剛才揮出的勁風只為驅走對方,因而只用了很小的力道,若是凡鳥早就落荒而逃了,兩只魔鴉竟反身叫嚣威脅。

“這倆畜-生膽子倒是不小。”童馨兒笑着跟向北說,她不怕魔鴉。

魔界生活着諸多生物,最低等的就是恍如幽靈的魔物,中間的是魔獸,最高級的就是天生具有類人形态的魔族。

雖說一旦魔物和魔獸進階化形之後也有可能超過一部分不努力的魔族,但魔族千萬年來始終是魔界的主宰。

因此,童馨兒和向北身為魔族,自然不會把一階魔獸的魔鴉放在眼裏。

在人界生活,又與人類交好,部分魔族也一改嗜殺殘暴的本性。換在魔界,如果有一階魔鴉膽敢沖魔族大叫大嚷,魔族分分鐘将其“就地正法”。

然而一方大度,另一方未必能體會。

向北和童馨兒都已經收斂隐藏了魔氣,兩人氣息行為與一般凡人無異,這在魔鴉看來就是“軟柿子”。

人群集中之地,魔鴉未必有襲擊人類的膽子,誰知道人群裏有沒有混着修行者?但在這裏,兩只魔鴉分別瞄準了向北和童馨兒的眼珠,展翅俯沖下來。

魔女童馨兒可不是好惹的,哼一聲正準備出手,向北忽然拉住她彎腰躲閃。

兩只魔鴉沒有撲到眼珠,尖喙直插向北的胳膊。

貪婪成性的魔獸從來不願意吃虧,人肉也是它們喜歡的食物。

出乎它們的意料,向北的胳膊竟比鋼鐵還硬,尖喙啄在上邊,反而震得它們頭昏眼花。

一階魔獸沒多少智慧,吃了虧也鬧不明白,只能勉力撲扇翅膀飛到半空,伺機再動。

童馨兒使勁掙了一下,蘊怒問向北:“直接殺掉不就完了嗎,那種東西何必放生?”

向北至始至終沒有表情變化:“一階魔鬼出現在這裏,并且光天化日襲擊人,你覺得正常嗎?這兩只蠢物,活捉也許有點用處。”

童馨兒是哲學系的高材生,一點就透:“有道理!我幫你防着四周,你來捉鳥!”

就見她的身體仿佛出現了霧化效果,在高牆大樹的陰影裏化成一個人形的黑影。

黑影忽地一閃,分成四道,分別掠向不同的路口。

魔鴉離得近,終于在看到黑影的同時感應到令它們望尖莫及的魔氣。這時再認慫想跑已經來不及了,冀揚擡起手臂,兩道黑色的細繩好似蛇類彈躍捕食,迅雷不及掩耳就套在了兩只魔鴉身上。

可憐兩只“有眼不識泰山”的魔界黑鴉,好端端飛着硬是被人從半空扯了下來,吓得有如受驚的雞崽,戰戰兢兢不敢出聲。

拿出一只特制的袋子把兩只魔鴉裝了,向北走到道邊點了一根煙,動作幹淨潇灑。

向北的英俊是低調的,不顯眼卻很耐看,他站到一邊俨然成了路人。

得益于早年的冷血殺手生涯,他對氣息的控制可謂達到了完美,融入任何一種環境都不會顯得張揚不自然,絕非格格不入。

煙抽到一半,童馨兒回來了。

魔女四周出巡沒有發現異樣,頗覺不解:“如果是高階魔獸,或者能夠脫離魔氣而生存。兩只一階魔鴉出現在這裏,附近既沒發現魔界來者,也沒發現人界魔修,更沒發現魔氣……”

向北掐滅煙頭,隔着很遠把煙頭彈到垃圾桶裏:“這正是奇怪的地方!”

兩人還要繼續交流,忽然聽到一聲喊叫——媽!

童馨兒辨出是柳青栾的聲音,下意識要去探看。

向北拉住她:“應該不是敵襲——我們不方便直接過去,我們先走!”

在H市時,冀揚、向北和容玉曜早就設計好了,S市之行分成兩個小組,一組在明,一組在暗,不到萬不得已或者陳善根現身,向北和童馨兒絕不可輕易現身。

———————————————————————————

吃完飯,蘇青荷展現淑女風範主動要求刷碗。

柳媽拗不過她,就去泡茶,結果冀揚又主動起身泡茶去了。

柳媽得閑,樂呵呵數落柳青栾:“你一個人住就是少人管!你看看冀揚和青荷,哪一個跟你一樣好吃懶做?”

蘇青荷心直口快,順溜回了一句:“阿姨您是不知道,柳青栾是被冀揚慣出來的!”

無心之言,卻有石破天驚之效;屋子裏空寂一片,仿佛一瞬間被雷炸過。

蘇青荷自知多嘴,她沒臉回頭,只能用手指小心蹭着碗沿,希冀不會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讓柳媽心生懷疑。

柳青栾想咬死蘇青荷的心都有,一看柳媽怔愣的表情,趕緊傻笑:“媽,我沒一個住,我跟冀揚關系好,我倆合租呢!”

“哦,哦。”柳媽也終于回過神來。

冀揚适時端茶過來,第一杯雙手遞給柳媽:“阿姨,您不放心柳青栾跟我住在一起麽?我這人雖然沒什麽優點,卻也沒什麽壞毛病,不會把柳青栾帶壞的。”

“哪裏不放心?我是沒料到……青栾這孩子竟然事先沒有告訴我,以前他什麽事都跟我的。”柳媽一邊極盡克制自己的表情和語氣,一邊雙手接過茶輕輕吹了吹,又喝了一小口,“哎呀,冀揚泡的茶就是香,我家青栾可沒這樣的好手藝!”

姜是老的辣,化解尴尬氣氛還是柳媽在行。

然而,這口茶咽下去不出一分鐘,柳媽忽地後背僵直,翻白眼直接往前栽倒。

第零柒陸章

搪瓷缸子摔在地上,茶水潑了一地。

正坐在柳媽對面的柳青栾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柳媽,關切之問脫口而出,正是童馨兒和向北聽到的那一聲。

柳媽雙目緊閉,臉上漸漸浮出一層黑色。

冀揚一開始以為柳媽是因為年齡大了、突發精力衰竭,于是站在旁邊不聲不響,這時瞧見柳媽臉上那層黑色,不由得大吃一驚:“毒!”

伸指快如閃電,瞬間封住柳媽周身要穴,阻止毒氣在其體內游走。

趕過來的蘇青荷是木系修行者,木系一道最擅治療,替柳媽查看過一番之後,她臉色陰了下來:“我們都大意了,阿姨體內被人植下了特殊的魔毒,一經茶水,魔毒就發散開了……下毒之人早就算準了一切,用心不可謂不歹毒。”

柳青栾掏出一粒鎮毒丹喂柳媽服下,心慌意亂:“我媽暫時醒不過來,沒辦法詢問今天有誰來過這裏……這毒的毒性怎麽樣,會不會立刻攻入心脈?”

天下沒有一顆丹藥解除萬毒的道理,鎮毒丹的效果只是暫時壓制毒素、為中毒者争取寶貴的治療時間。

這顆鎮毒丹是林瑞送給柳青栾的,林瑞說此丹對普通毒素的壓制作用比較明顯,對于其它毒素則效果相應減弱。

蘇青荷細細分析之後無奈表示:“我的見識有限,分不出這是哪種魔毒,除非有高階魔族……或者林瑞和半夏大人在場。”

柳青栾看向冀揚,冀揚緩緩眨了一下眼:“我來聯系。”

電話裏跟向北溝通,向北和童馨兒正是高階魔族。

向北非常慎重:“魔毒不能小視,及時治療才是上策。已經封住穴道、喂下鎮毒丹?這樣吧……你們帶阿姨到中心酒店,我訂一間房,你們訂在我隔壁,我和我老婆在酒店等你們。”

“行!”

不能讓向北和童馨兒過早暴-露,如果這次行動的所有成員都被隐藏在暗處的敵方掌握,敵方一個收網之勢就有可能令全員倒黴。那時,修行者們倒還好,柳媽這種已經中了魔毒的凡人但凡被法術擊中就會立刻死去。

冀揚感覺這次行動已經落入了陳善根的圈套,如今之計,是要保證柳媽生命的同時又能保證全員的安全——只要向北和童馨兒還沒被發現,就算陳善根對冀揚等人發動突襲,己方也有翻盤的可能。

冀揚把向北的話對柳青栾和蘇青荷說了,後二者沒有異議。

“我去打車!”蘇青荷率先跑了出去。

冀揚彎腰去抱柳媽,柳青栾攔住說:“我來吧,我力氣大。再說,萬一半道有個什麽變故,你的作戰經驗豐富,你出手比我出手的勝算更大。”

這種時候不合适擡扛,冀揚同意了,柳青栾抱起了柳媽,他負責開門鎖門。

拐到大馬路上,蘇青荷急得在那裏跳腳:“怎麽搞的!怎麽一輛出租車都沒有呢?”

冀揚終于注意到,往來行人頗古怪——行人不多,一個個好像夢游一般表情呆滞、步下遲緩。

再往深處想,這些人好像被某種力量控制了……

柳青栾沒有注意周遭,路人動作緩慢其實很正常,城市裏老年人較多的小區就經常出現這樣的場景。他低頭看着柳媽,忽地感覺柳媽的身體在抽搐。

“媽!媽!”柳青栾一時慌了手腳,以為鎮毒丹的效力過了,“冀揚,你快過來看看!”

冀揚轉身看來,不由分說将一道靈力打入柳媽的眉心,柳媽身體的抽搐瞬間就被中止了。

柳青栾張口欲問,冀揚搶先說:“什麽也別問,到了酒店一切自會有分曉。”

看向蘇青荷,冀揚招呼道:“青荷姐,你有什麽防毒防霾的道具,這裏的空氣只怕有問題!”

蘇青荷也不多問,掏出四個口罩來分發下去。

荷花瓣狀的口罩,輕柔舒适、透氣性好,還帶着一股淡雅的荷香,唯一的缺點就是,只有粉紅色這一款。

好在冀揚和柳青栾長得不醜,還算撐得起粉色;昏迷的柳媽口鼻處捂着這麽一個東西,有點兒裝嫩的嫌疑。

才剛剛“裝備”完畢,一輛出租車飛快飙了過來,的哥搖窗伸頭:“我是從市裏過來的,剛才有位冀先生訂了我的車、讓我過來接你們四個。”

蘇青荷警惕性高,不由得疑心大起:“冀先生……”

冀揚明白這是向北的主意:“快上車,沒問題的!”

柳青栾信任冀揚,于是抱着柳媽上了車;蘇青荷愣了一下,也沒多說什麽,主動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踩油門之前,司機嘀咕了一句:“今天這裏怎麽了,沒霧沒霾的,怎麽總覺得窗外的空氣裏有層紗呢?”

冀揚問:“你從市裏來,市裏也這樣嗎?”

司機見乘客都坐好了,發動車子:“還真別說,市裏可沒這樣。大概市裏人多,人們呼出的熱氣把這些個不幹淨的東西吹走了吧,哈哈!”

“人多就是好!”冀揚假裝閑聊,手指戳了前方蘇青荷一下。

蘇青荷心領神會,拿出口罩讓司機戴上。

司機大哥一開始是拒絕的,但凡人對修行者的法術沒有抵抗力,他還是乖乖配合了。

一切正如冀揚所料,問題出在空氣裏。

柳媽所住那一片的空氣已經被某種物質污染了,這種物質很有可能是頭天晚上就被人釋放出來的,因為它是慢性侵入的毒質——附近區民的舉止變得有些異親,從市裏來的出租車司機卻沒有因為呼吸這裏的空氣而立即發作。

車在中心酒店停下,冀揚率先去前臺開-房間。

柳青栾換抱為背,省得因為形象問題引起酒店工作人員的誤會,再加上蘇青荷從旁協助,好歹是混過了大廳裏一衆凡人的眼目。

因為帶着女士,冀揚随機應變開了兩間房,更使得酒店前臺放下了戒心。

安全抵達房間,開門之後就發現向北和童馨兒已經等在房間裏。以他倆的修為,穿透一張普通的鋼筋混凝土牆輕而易舉。

身為魔族,童馨兒對魔界諸物很是了解,替柳媽檢查過後,她給出了好消息:“這不是霸道催命的魔毒,而是一種……怎麽說呢,它是由一種魔界所産的蘑菇孢子粉配制而生的慢性毒。它有輕微的制幻效果,使中毒之人不自覺間表現出夢游一般的舉止……”

童馨兒忽然停了下來,扭頭對向北說:“我們看到行人古怪,是這個原因!”

冀揚問:“你們看到行人的時候為什麽沒發覺,而是檢查過阿姨的身體之後才有此說?”

“僅從行為舉止實在沒辦法判斷,畢竟還有其它藥類、法術也能使人産生有如夢游的舉止。而且,這種魔毒本來就是用孢子粉為主料配制的,可謂無色無味,如果把它散在空氣中,輕微的氣流就能使它流通,神仙也覺察不到。因為阿姨體內有了毒素沉澱,所以我才能發現症結。”

柳青栾聽了半天,又急又怕,小心翼翼問:“我媽……到底情況怎麽樣啊?你說有毒素沉演,會不會……”

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因為害怕得到肯定的回答,于是不敢問。

“暫時沒有生命危險。”童馨兒很的節操,不在這種時候賣關子,“阿姨毒發的時間比較晚,說明她的體質優于人類的平均水平,抵抗力稍強。再加上你們做了及時的處理,其實是沒有大礙的。不過……”

話鋒一轉,十有八九要糟糕,柳青栾來不及放下的一顆心又被吊了起來。

這一次,童馨兒稍微斟酌了一下方才開口:“對方使毒的方法非常巧妙刁鑽,魔毒被吸入體內之後呈現不均勻的分散,如果沒有解藥,要将毒素完全化解非常耗時間,就眼下的情況看,我們并沒充足的時間幫阿姨做徹底治療。所以,柳青栾你別太難過,一切還是以大局為重,能夠從下毒之人那裏索取解藥才是上上之策。”

柳青栾緊捏的拳頭是熱的,頭腦卻是冷靜的:“我明白,大家不必擔心我。”

“還有……”留在最後的才是重中之重,童馨兒的表情完全嚴肅起來,“這種魔毒厲害的效力在于……下毒之人可以通過相佩配的魔功控制中毒之人。”

柳青栾一怔,想起抱着柳媽上車之前柳媽身體抽擅了一下,難道……

柳青栾眼望冀揚,因為冀揚說過來到酒店一切自有分曉。

冀揚緩緩點頭,柳青栾就明白了,柳媽事實上已經被下毒之人控制了。

蘇青荷猛然想起前幾天看過的電影:“卧槽!這故事聽起來有點兒像是喪屍進城啊!”

童馨兒并不否認:“确實很像!毒素可以像流感一樣通過呼吸傳播,接觸的人越多,被感染的人就越多。與喪屍不同的是,這些人仍然是活生生的人,他們還有救。”

冀揚倚在牆上,幽幽說了一句:“現實劇情太爛,還不如喪屍呢!如果是喪屍,我們下手便無需諸多顧慮,然而他們偏偏還是人類……事情大條了,很不好辦。”

向北跟冀揚的想法一樣,經歷過冷血殺手生涯的他更樂見冷冰無情的搏殺,尤其是,敵方使用魔毒的下作手段讓他覺得惡心。

身為魔族能夠跟容玉曜成為朋友,臉上沒太多表情是他們的共同點之一,向北說道:“我們暗中調查時活捉了兩個可疑的家夥,它們或許對我們下一步展開調查有幫助。”

抖一抖袋子,兩只黑色的鳥先後啪啪摔在地毯上。

魔鴉閉着眼一動不動,像是被頑劣青年用□□打死的野味,沒怎麽見過世面的柳青栾瞧不出異樣。

向北踢了一腳:“嘿!別裝死!”

魔鴉這才把眼睛睜開,呱了幾聲。

柳青栾頓時被吓一跳:“三只眼!這是……血色十字會秘密實驗室跑出來的動物麽?”

血色十字會的秘密實驗已然臭名昭着,柳青栾每次看到不同尋常的人或者動物,都會習慣性将其與血色十字會聯系起來。

第零柒柒章

冀揚扶額搖頭、替柳青栾不好意思,靈界水太深,學習還得抓緊啊!

蘇青荷雖然是個山裏出來的妹子,她的見識倒比柳青栾多一些。畢竟天天跟蘇白芷、姬鳶、知墨這些有知識儲備的女孩子混在一起,她發表意見也就靠譜一些:“這玩意兒……不像是人界的生物,你看它們眼中帶着淡淡的魔氣,應該是魔界的生物……是魔獸吧?”

向北道:“是一階魔鴉,魔界最低階的魔獸之一,本來不應該出現在人界的生物。”

柳青栾頓時反應過來:“我記得陳善根使用的……似乎是邪道魔功。”

聯想合乎邏輯,但他不太确定,眼望蘇青荷尋求更确切的答案。

蘇青荷點頭:“陳善根使用的确實是魔功,跟簡的鬼修功法配合起來非常厲害。”

向北朝童馨兒使了個眼色:“兩只魔鴉或許知道一切情況。對于人類語言,它們能聽不能說,我老婆可以代為翻譯魔獸之語。”

童馨兒姿态婀娜蹲下去,其中一只手撚訣放在魔鴉頭上,另一只手撚同樣的訣放在自己眉心。

與獸類溝通是一項了不起的本事,身為妖族的蘇青荷也不會,大家都很期待。

呱,被按頭的魔鴉叫了一聲。

童馨兒同步翻譯:“有本事就殺了我,我什麽都不會說、什麽也不知道!”

向北的嘴角不自覺抽了一下:“老婆,這一段不用翻譯……我們來提問,你只要翻譯它的回答就好!”

他停了一下,眼中殺意閃動;手指暗中勾了勾,縛住魔鴉的黑色魔線忽地收攏,魔鴉頓時發出哀嚎。

童馨兒這一回記住了教訓,翻譯道:“可以問了,它說它服了。”

魔族夫婦無意間賣萌給現場增添了歡樂的氣氛,大家眼神交流之後決定派出冀揚提問,畢竟是當boss的人,發現問題和提問的水平比一般人高。

冀揚不負衆望,開門見山詢問重點:“你們是怎麽來到人界的?是被魔界的魔族帶過來的,還是被人界的魔修召喚而來的?”

兩只魔鴉互相呱哇交流了幾聲。

翻譯同聲:“我們居住在魔界,從未想過來到人界,只因幾天前界壁産生裂縫,我們體型較小,順着裂縫就過來了……至于是何方高人打開了裂縫,我們真的不清楚。”

六界是各自獨立運行的世界,唯獨靈界和人界像是兩個相交的球體、重合度最高,但這并不代表其它四界就遠離靈界和人界。事實上,人界才是六界中真正的樞紐,其它任何一界都有與人界相交的時刻。去年柳青栾在西山遇到的“鬼市”,便是人界與其它世界相交時産生的特殊集市。

兩兩世界的相交,有些是固定時間的,比如每月一次;有些則是不固定的。

不固定的相交,就有可以導致其中一界的生物趁機竄入另一界,相對而言,魔界的生物比人界的生物更加強悍殘暴,因而人魔兩界相交,往往是魔界侵入人界。

不過,以上都是合理邏輯的推斷和解釋——魔鴉說了“裂縫”,并不一定就是兩界相交,也有可能是高手強行打開通道。

事實上,這一問一答,正中了重點,卻也斷了重點。

兩只蠢鴉啥都不知道,捉來根本毫無用處。

冀揚示意自己問完了,想不出別的問題了。

向北不愧是心思缜密的魔族殺手,他問了魔鴉一句:“你們總應該知道那附近的魔氣之源吧?”

魔鴉應了聲,這個它們倒是知道。

越是低階的魔界生物對于魔氣的感應更加靈敏,正如人界,對環境變化最先産生反應是往往是人類以外的生物。一階魔鴉長時間脫離魔氣不能存活,它們必須采吸魔氣。

事情貌似被理出一個頭緒:無色無味通過空氣傳播的慢性魔毒、魔界的低階魔獸、魔修陳善根;再加上冥府有記錄丢失的亡者靈魂、蔡家鬼修一道的簡。所有條件組合起來,中間沒存在聯系絕不令人信服,偏偏所有事情的發生地點還相同。

或許,找到陳善根,一切問題也就解決了。

問題是,陳善根到底在哪裏呢?

人口超過百萬的城市,要找出一個刻意隐藏自己的魔修,無異于大海撈針。

衆人一籌莫展時,柳青栾又動了心思。

如果他單獨在外晃悠,或許有機會見到陳善根。倒不是他有多自戀,而是陳善根曾口口聲聲說過他的重要性。

眼下左右也是沒辦法,倒不如撞大運、賭一把。

這個想法立刻被冀揚否決了,冀揚說:“從對方的各種布置來看,他們是早有準備的,你一個人外出就是自投羅網,正中陳善根下懷。”

柳青栾又想以理服人,這一次冀揚沒給他機會:“咱們換一個角度看問題,如果你被冀揚捉走了,他就再也不會現身,那麽,解藥、魄珠以及你的将來,全都成了一場幻影。”

柳青栾說不過,只能閉嘴以示自己服了。

是啊,他一直沒有想到這一節,他自己就是關鍵的一環,倘若他出了什麽意外,所有一切就全斷了。

現場安靜了一會兒,向北說道:“低階魔獸逐魔氣而居,我可以用法術操縱它們,讓它們帶我們找到魔氣之源,或許陳善根就在那裏。”

冀揚再一次否決:“就憑我們幾個,太危險了!別忘了,我們現在只是懷疑陳善根而已,至于是不是他幹的,還沒有定論。你也說過,一階魔鴉不應該出現在人界,但現實是它們已經出現了,萬一魔之源有一群比我們修為更深的魔界來者呢?”

當諸般建議都被認為不可行時,冀揚只能硬着頭皮提出另一個建議:“城郊出現魔鴉、被大面積施放的魔毒,這都不是好消息,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聯系一下容少主。關于對阿姨的治療,在沒有得到解藥之前,我們也得請容家施以援手。”

比起之前的建議,冀揚所提顯得太過謹慎保守,但對上血色十字會,誰都不敢托大。

那個組織,他們的暗黑計劃似乎每一步都沒有成功過,然而,他們卻歷經幾百年從不衰敗。

他們的研究成果,看看花将離就知道多麽驚人。

他們的人才,那個叫做黃永倫的男人以一己之力就騙過了容、馬、元三大世家,心機之深着實恐怖。

如果再有魔界參與……

冀揚擔心自己和柳青栾的手機被監聽,于是由向北向容玉曜請援。

事情的嚴重程度超過了容玉曜的預計,聽完大致情況之後,他答應立刻派人過來。

———————————————————————————-

這一次的馳援部隊很讓大家驚訝,容家那一串兒包子正太全沒來,來的是大巫女姬鳶、女妖知墨,以及最令人想不到的劉星宇。

知墨一露面說直言:“S市也有幾個小的修行門派,上一次為着花将離的事,這些小門派對容家頗有怨言,所以容家也不好大張旗鼓派人過來,家主和少主最終決定由我們三個來幫忙。”

衆人表示理解。

劉星宇和鹿笙這一對兒,向來是一起行動的。大家習慣了後者的強悍,往往忽視了前者的天分。

沒有鹿笙,劉星宇表示自己很興奮:“師傅說,我要适應跟不同的同伴搭配行動,這樣才能增長我随機應變以及團隊合作的能力。如果總是跟鹿笙在一起,萬一哪天因為突如其來的原因我們被分開,我被敵人擊敗的可能性就會很大,而且會連累我的夥伴。”

道理是不錯的,然而……

冀揚擺出表哥的威嚴,問:“你師兄沒跟你說這次任務非常危險麽?”

劉星宇是典型的中二少年:“怕什麽呢?我連百萬蟻妖的巢穴都去過,S市再怎麽危險也是人類城市,算得上我的主場呢!”

姬鳶撇了撇嘴,吐槽道:“冀表哥別聽你表弟胡說八道!這家夥今天一大早不知為什麽跟鹿笙鬧別扭,聽到容少主跟容家主商量任務人員,他就賭氣主動請纓。剛剛那套說辭,他在容家主和容少主面前已經用過一次啦!”

冀揚頓時怒了,沖劉星宇黑臉:“簡直胡鬧!”

劉星宇多少有點兒心虛,猛地瞥到柳青栾,心虛立刻被補全了:“表哥你也忒不放心我了!我本事再弱,我入門時間總在青栾哥之前吧?在容家內部,他還得叫我一聲師哥呢!我師弟都可以執行任務,我為什麽不可以?再說了,我是容家派來的,不歸表哥管轄。”

冀揚被駁得啞口無聲,瞪了劉星宇一眼:“你若真有本事,那就首先保證自己不要受傷挂彩!”

表弟是被舅舅、舅媽寵溺大的孩子,向來吃軟不吃硬,擡杠是一把真好手。看樣子,大巫女說的他大早上跟鹿笙鬧別扭是真有其事了。不過,以劉星宇的性子,這麽長時間才跟鹿笙鬧一回別扭,那也算是難得中的難得了。

大巫師這人啊,也是怪傲嬌的……

可惜,性格不能當飯吃,更不能成為插在風口浪尖的旗。劉星宇一時争贏了,沒過多久他就被表哥教做人。

分配任務的時候,劉星宇半句話都插不進去。

然後,他得到了一項任務,留在房間裏照顧柳媽——其他人都将外出,只有他一個人留下來,偏偏他還不是修習治愈法術的修行者。

這簡直就是侮辱武力值和智商啊!

這是對一個擅長速度攻擊的修行者的不尊重!

第零柒捌章

劉星宇不樂意,柳青栾還不放心呢!

自己的親媽交給一個毛躁小夥子照顧,安全有保障嗎?別到時敵方随便來個調虎離山就讓劉星宇中了計,他追對方追得不亦樂乎,結果昏迷中的柳媽很容易就被人扛走了。

反正,劉星宇和柳青栾由于修為比較低、資歷比較淺,混在一群修行者裏面不是很有存在感,他們的某些意見……呃,其實并不是特別重要。

行動之前總要做好準備工作,最大的準備工作還是關于柳媽的安全。

關于柳媽所中之毒,已經先後被明白人、更明白的人瞧過了,這時擅長煉蠱制毒的大巫女既然在場,少不得再請她把把關。

專業的就是專業的,姬鳶檢查過後,嘆了一聲:“怪……”

雖說只有一個字,但其中深意值得玩味。

聽者有心,尤其柳青栾,心肝兒都跟着顫抖起來,生怕親媽有個三長兩短。

要知道,先前兩位“明白人”,蘇青荷懂得諸多治療之術卻對魔界之物所知甚少,童馨兒熟悉魔界諸物卻不擅于治療。

天底下,有些彼此缺失是可以互補的,有些則不能,所以,蘇青荷和童馨兒對柳媽身體狀況以及所中之毒的總結,都不全面。

大巫女歷世時間太久,雖說戰鬥實力不複巅峰之時,但閱歷卻是苦讀古籍的修者們不可比拟的。然閱歷這種東西,往往是人生最寶貴的東西之一。

姬鳶又替柳媽檢查了一遍,這一遍用時耗時更長,顯然她更用心。

大巫女表情倒是未見陰雲,語氣也是淡淡,但她一呼一吸都讓人揪心,只因先前她吐露出那個“怪”字。

“這是魔界之毒不假,但也并不準确……依我所見,此毒更近于蠱。配制此毒,有兩味主藥,一味就是童馨兒說的,名叫魇菇的魔界蘑菇;還有一味,是把一種叫做噩夢藤的魔界植物取汁……最主要是,此毒傳播,除了氣流途徑,還有另一種就連向北和童馨兒也沒注意到的途徑。”

向北臉色一變:“您是說……通過魔鴉?”

“也對,也不對!”

姬鳶戴上一雙半透明手套,把一直趴在地上的魔鴉撿起起來。

靈力在掌心發熱,輕輕在魔鴉身上拍了一下,然後攤開手掌讓大家看。

透明手套之上就有無數細密的黑點,見者無不露出嫌棄之色。

由于色差對比太過清晰,那分明是一只只纖細的小蟲。

姬鳶說:“據說很久以前,魔界入侵人界時,魔族用過類似的方法。這是來自魔界的紗蟲,一種混在霧霾裏、即使修行者也分辨不出來的細微小蟲。可別小瞧了它們,如若上百萬只聚在一起,頃刻間就能把強壯的修者吸成一具幹屍。當時一戰,靈界與人界吃盡了苦頭,得勝之後就逼迫魔界消滅此種蟲類,沒想到今世仍有殘存。”

到底是念過大學的,柳青栾抓到了重點:“也就是說,這種紗蟲,以前被魔族利用來吸血,現在則被壞人用來傳播魔毒,對麽?”

姬鳶點頭:“這種蟲子有吸血的習性,最适合傳播毒素。但有一點,這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