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聞青荷第 27 章 (5)
浪得虛名,他馴養毒物的本領……好還這樣的人不是咱們的敵人!”
赤紅小蛇——哦不,現在應該稱為赤紅巨蟒,當它長到體形比褐黑二蟒略大時,擡頭張口吞下那顆同樣赤紅的妖丹。
頓時,它全身鱗片在日光下發出寶石一般的光澤,恍若一條用“鴿子血”雕琢而成的巨型藝術品。
紅蟒低頭游過去,地面留下一道蛇腹壓過的痕跡。
黑蟒知道紅蟒的厲害,見對方要戰,趕緊松開褐蟒游到一邊。
褐蟒正值狠勁發作,它感覺到紅蟒氣勢比黑蟒更盛,于是直接朝紅蟒襲來。
鹿笙似乎不擔心戰鬥結局,他把柳青栾和蘇青荷拉上蠍背,又扭頭沖褐蟒罵了一句:“山野粗物,白長這麽大了,真是愚蠢欠調-教!”
兩蛇相鬥必會互相糾纏,褐蟒與紅蟒纏在一起初時還未覺查出異樣,只是感到紅蟒的形體和力量都很大,但時間稍長,褐蟒就嘗到了苦頭,最終忍不住發出慘嚎。
原來,紅蟒的鱗片就像一枚枚巨大的烙鐵,它不存心催動溫度還好,一旦被它催動,哪怕被纏着是一根木頭也要被燒炭成灰。
順着風,柳青栾和蘇青荷幾乎聞到了烤肉的味道,這才反應過來赤紅蛇不僅僅是顏色讨喜,其品種大約也出自異類。
衆所周知,蛇類屬于冷血動物,環境溫度太低時就會失去行動能力。冷血動物自帶灼熱,明顯是一種違和的功能,既然違和,也就稱得上一個“異”字。
鹿笙驕傲解釋道:“我當年修為略有小成之時,蠱神大人送我這尾‘赤焰’,他說是從火山口尋到的異品。我當時也不信,後來赤焰漸漸長大,根骨裏帶出來的特性也就顯現出來了。我現在一般都不讓它上場,畢竟太殘暴了……”
柳青栾和蘇青荷無力吐槽。
這分明是變相的炫耀!
當褐蟒挨不住貼身炙燙奄奄一息時,鹿笙出言喝止赤焰将其殺死。
褐蟒高高挺立的半截身軀轟然倒下,縱然是未及化形的妖類,也頗悲壯。
赤焰急速縮小身軀,又變回先前那細細的一線。
它游到褐蟒額頭拱了拱,那顆被妖力束縛的魄珠就被它頂到了頭上。此情此景又有點滑稽了,因為黑色魄珠比赤紅小蛇的頭還要大,遠遠看去,頂珠之蛇倒像是一只大號首尾顏色不一的蝌蚪。
赤紅小蛇把魄珠頂回來交給鹿笙,待鹿笙轉給柳青栾之後,它又邀功似的在鹿笙指尖蹭呢。
鹿笙笑着數落:“調皮!”
在納戒上輕輕一彈,三道銀光立時飛出,分別落向鹿笙的三只召喚物。
柳青栾眼力不錯,瞧清楚銀光攜裹之物後大喘氣:“月滴!你拿月滴喂寵物麽?”
冀揚告訴過他,月滴乃是水月之精華、是丹藥之外的療傷聖品,無傷之人吃了則可以增強靈力。
黑蟒與黑蠍吃到月滴之後向鹿笙致意,随後原地消失;赤紅小蛇則又在鹿笙指尖蹭了蹭,茲溜溜鑽到他袖管裏面去了。
鹿笙朝柳青栾攤手:“為什麽不能用來喂寵物呢?反正月滴是我造出來的。”
這一次,就連蘇青荷也睜大了眼睛:“媽呀,原來是你——怪不得我瞧見容家的任務獎勵裏面有日煐還有水滴,可把我饞死了。”
鹿笙不自覺挺高了胸膛,顯出他一向深藏不露的土豪氣質:“其實日煐也是我制造出來的。”
蘇青荷的目光頓時不一樣了,一把揪住鹿笙的胳膊:“姐姐要跟你做好朋友!”自己沒節操也就算了,還扯過柳青栾,“青栾你快來呀,你男朋友和鹿笙男朋友是表兄弟,你和鹿笙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柳青栾:“……”
鹿笙:“……”
終于鬧夠了,大家也終于想起奄奄一息的褐鱗大蟒來。
兩條青色大蛇掙紮着游過來維護,生怕柳青栾一行人對大蟒下毒手。
鹿笙又恢複成原先高冷的模樣,再出一顆月滴化成晶體撒入褐鱗蟒的口中:“你聽着,這顆魄珠的主人是我朋友,他被邪道算計散了三魂七魄中的三魄。我們與你相鬥,并非為了傷你性命,我賞給你一顆月滴,你身上的灼傷也能好得快點。你要知道,人之魄之所以能夠凝聚成珠,那是因為其主人是冥府勾魂使者——事實上,我們是在救你,如果冥府派人尋上門來,你這區區道行不可能擋得住!”
月華入肚,清涼瞬間護住了心脈,褐鱗蟒以虛弱的腹語問:“你能驅動若多毒蟲毒物,你到底是誰?”
“我?我是蠱神座下第一祭司。”
“你是……苗疆大巫師……”
褐鱗蟒好一陣後怕,苗疆大巫師是毒物之師,卻又同時是毒物克星。妖族中不知有多少傳言是關于苗疆大巫師的,有的說他悉心豢養了諸多毒物,有的卻說他把許多毒物煉成了蠱。
相比鹿笙的幹脆,柳青栾還是婆媽了一些。想到為了奪回魄珠就把一群蛇折磨成這樣,他心裏多少有點過意不去。說到底,人類的本性還是偏于善良的,自己沒受傷,對方卻半死不活,這個反差引動了恻隐之心。
想好了一番說辭,柳青栾開口:“這個山頭的毒蛇毒蟲太多了,你既然是這山裏的老大,就應該約束它們,并且适當的時候控制一下它們數量的增長。雖說你們生活在這裏不容易,但如果有凡人經過這裏卻無辜死于毒口,最終勢必會引發人類對這山頭生靈的圍剿,到時再引發修行者前來……反正就人界來說,與人類相比,妖族目前處于弱勢,你們還是低調一點的好。”
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巧瓷瓶放到地上:“這裏是三顆聚靈丹,權當是感謝你将我男朋友的魄珠保管得這麽好。雖說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但這三顆聚靈丹都是出自大師級煉丹師之手,一顆足以抵上尋常三顆的效力。”
滿地狼藉很快就會被自然再度覆蓋,草木重生會在短時間之內完成。
褐鱗巨蟒把瓷瓶吸到肚子裏,慢慢悠悠游回了山洞,兩條大青蛇以及未死的小蛇随之而入。
柳青栾把林阿歡叫下來,一行人正準備回去,破衣爛衫的倪子光着腳印跑回來了。
小胖子氣喘籲籲、表情委屈:“不是吧,你們都不等我就要走啊,太沒義氣了吧?”
蘇青荷打趣道:“知道你本事高,打不過也跑得過——因為信任你,所以才沒等你呀!”
倪子眼珠子滴溜溜直轉,他曉得蘇青荷在開他玩笑,卻不以為意驕傲起來:“那是!那兩條傻蛇中了我的計,現在還在山林裏轉呢!”忽而又嘆氣,拍拍身上的塵泥,“可惜了我這身衣服,是半夏大人第一次嘗試網購幫我買的童裝呢!”
第零柒叁章
原來,倪子被兩條大蛇追擊,跑着跑着就跑不動了。不是靈力續不上,而是身子太胖、腿太短。
想着一定要把大蟒引開、為柳青栾他們制造機會,倪子咬牙做了一個決定。
暗暗把衣服撕爛,把幾塊破布貼到樹葉上,又在樹葉上邊粘了幾根從尾巴尖拔的毛毛,然後一頭撲進草叢。
等到兩條青鱗大蛇追至草叢,就看到兩個倪子突然躍出,往不同的方向奪路逃命。
大蛇也不笨,它們在快速分析氣息之後就分頭追去。
吞下靈芝可以增加修為,吞下銜芝的貍貓同樣可以增加修為。
然而,大蛇的聰明比不上花臉胖貍貓的狡猾。兩個跑路的倪子都是假的、都是真倪子用樹葉幻化出的分-神,只因粘了衣服碎料和尾巴尖毛毛,假倪子身上就帶着真倪子的氣息,大蛇根本分不清。
至于正主——風平浪靜之後草叢裏滾出一顆拳頭大小圓圓的石頭,嘭一聲變回了七歲正太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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魄珠由倪子代為交給冀揚。
冀揚失去的三魄分別對應失去了聽覺、嗅覺和視覺,先前收回的一魄恢複了聽覺,這一顆魄珠能夠恢複哪種感觀很讓人期待。
魄珠飛回識海,冀揚覺得四肢百骸湧進的力量增多了,這是魂魄凝聚在一起的必然結果。
他先試着深吸一口氣,發現什麽味道都聞不到,這才迫不及待拆除圈住眼部的紗布。
眼睛只微微張開了一道縫,久違的光明就全身心地擁抱他。
視覺!恢複了!
屋子裏的光線是柔和的,甚至帶上了些許陰涼。可就是這種程度的光線,冀揚仍然用了好一會兒才适應。
摸瞎的日子是常人無法想象的,只有親身經歷過了,才能體會每分每秒在一片漆黑中摸索的艱難。一個正值青春年華的男人突然間失去視覺能力,基本上可以斷言其一生前程就此斷送。
冀揚無疑是幸運的。他修行的功法特殊,因而在三魄散失的情況下依然能夠吃喝自如、獨立思考。三魄散失是非常麻煩的事,他卻在不長的時間裏先後收回了兩顆魄珠,運氣極好。
不過嘛……像冀揚這種腹黑boss,一旦恢複了視覺、抛棄了輪椅,他要做的事情就多了。
一把将倪子撈過來,看似摸頭感謝,實是沉靜發問:“小胖子說實話,魄珠是怎麽找到的呀?”
倪子早有準備,把自己和林阿歡如何碰巧探知魄珠、大巫師鹿笙又何如威猛打敗巨蟒之經過說了一遍,獨獨把有關于柳青栾與蘇青荷的內容摳了去。
為什麽摳去呢?
因為柳青栾和冀揚還處在別扭期,而且兩人口頭上已經分手了……總之,是柳青栾讓倪子這麽幹的。
冀揚有着缜密的思維,否則不可能替冥府當差的同時又勝任科技公司的boss。他顯然不相信倪子所言,兩手分別捏住倪子兩頰的肉肉,稍稍用力往外扯:“說實話的才是好孩子,說謊的孩子可是要被大人懲罰的喲!”
每一種動物都有罩門,譬如蛇之七寸、兔子的耳朵、貓的下巴……花臉胖貍貓的罩門就是兩頰的肉肉。
只要抓住這兩坨肉肉,倪子就會渾身沒力氣,多扯一會還會現出原形來。
“噠噠噠……”倪子本能地掙紮,嘴還硬,“我是說實話的好孩子呀!”
冀揚不為所動,繼續恫吓:“嗯,看來只有使用鎮魂鎖才能讓你認清現實了!”
倪子一聽就吓壞了:“我說實話——大哥你放過我吧!我不要被鎮魂鎖鎖住呀喂!”
鎮魂鎖是冥界出品的靈器,連魂魄都能鎖得住。據說活人若是被那鎖鏈纏身,時間長了就會被抽出魂魄,然後勾魂使者就壓着魂魄到冥府交差。
冥界是一個非常神秘的世界,關于冥界,人界傳說中總把其塑造成陰慘慘、心慌慌、暴力血腥的地方,于是乎,住在人界的小妖們也都對冥界産生了畏懼。
在冀揚的“鐵腕”之下,倪子很快就招了。
其實花臉胖貍貓本來也沒多少節操,柳青栾委托他辦事簡直是瞎了眼。
冀揚終于松開倪子,眯起眼睛确認:“所以,柳青栾克服了對蛇的恐懼也要幫我拿回魄珠,是麽?”
“可不是嗎?”倪子的角色轉換極快,簡直就是未成年影帝,“他明明很關心你,拼着命也要幫你,卻又故意瞞着你。”揉了揉自己的肉肉臉,撅嘴說,“你們人類真是古怪,搞不懂你們心裏到底怎麽想的!”
“嘴欠找捏是吧?”
冀揚十指張合,倪子吓得轉身就跑,小短腿噔噔噔還挺快。
以倪子的習性,他是不會把出賣柳青栾的事如實告訴柳青栾的。柳青栾問他,他就說“你說的都辦成啦”,其實柳青栾沒說的他也給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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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揚不停地睜眼合眼感受光明與黑暗的交換,視覺存在彌足珍貴。到後來,眼睛的動作停了,他仍定定地坐在那裏,卻是心中進入了高度盤算模式。
柳青栾親自前去找尋魄珠,這令冀揚欣喜,之前吵架鬧分手的不愉快終于被清除了。想着柳青栾默默為自己付出,冀揚心疼不已。但,想着想着就想偏了,以至于冀揚沒發現自己竟然磨起牙來了。
哼,柳青栾一定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讓我擔心,他就是想氣我、折磨我!
要知道,冀揚雖然經歷了不幸的童年、父母早逝,但他仍是被舅舅、舅媽寵大的。他活到現在,幾乎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經商成就不小,為冥府工作又練就了一身超凡本領,人生算得上無往不利,如果真要細算他“栽倒”的地方,被柳青栾“虐”算是其中之一。
冀揚是真心喜歡柳青栾,然而男人一旦傲嬌起來就會雙商降低成為大男孩。冀揚心裏有委屈,這時越想越氣。
趁我眼瞎欺負我!
也不看看自己的顏值和年齡,要不是我,天下還有哪一個男人會看上你!
關于陳善根、白浩安的事情還沒交待清楚,別以我會這麽容易忘掉!
你以為你偷偷做事我就會原諒你麽?
……
總之,男人的哀怨若是被發酵,簡直比山西老陳醋還酸爽!
當怨念、惡趣味、欲求不滿……種種情緒完美混合在一起,冀揚嘴角上勾,邪魅笑了。
被倪子坑了的柳青栾連打幾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并沒覺察到“危險”的降臨。
這些天他一直借住在貓妖苗曉的院子裏,竟然大意到沒在乎苗曉今天夜不歸宿——當然,苗曉有苗曉的自由,他回來與否全憑自己的心情,并且,他時常接了任務而外出。
夜裏睡得迷迷糊糊聽到推門聲,柳青栾只翻了個聲身。
容家的安全性很好,幾乎不可能有邪道在這裏發動突襲。放寬了心的柳青栾沒料到,對方一聲不吭掏出個麻袋就把他套裝了起來。
麻袋顯然是經過煉化的禁锢法器,柳青栾身處其中,不僅全身被綁,嘴還被膠袋給封住了。
由于沒看清來者相貌,麻袋又隔絕了感應,柳青栾情不自禁往最壞的地方去想:天啊,不會是陳善根吧!這回算是完了,他有本事潛進容家,我又沒辦法發出警報……
柳青栾感覺對方扛着他沒跑多遠,像是七彎八拐到了某個地方就停下。他正納悶,忽地一股力道将他甩了出來,呼一聲跌到一個軟軟的地方。人沒跌着,大腦暫時短路。
燈被打開了,看清現實的柳青栾好想罵髒話。
這裏不正是冀揚住的那個屋子麽?眼前站着笑而不語的家夥不正是冀揚本人麽?
身體動不了,嘴也張不開,柳青栾像一只做繭的春蠶挺躺在冀揚的床上,偏還要擺出一副慷慨就義前的悲壯表情。
“我的眼睛能看到了。”冀揚慢慢解開胸前的紐扣,笑容既冷又邪,“能看到之後,我特別想做一件事……”
柳青栾下意識覺得眼前的冀揚有往鬼畜方向發展的趨勢,想罵醒對方,奈何嗚嗚幾聲像是汪星人吃不到肉骨頭的哼哼。
結實的胸膛大面積裸-露出來,冀揚舔了舔嘴唇:“我和你總共也沒做過幾次,每次都是在我看不見的情形下進行的,我早就想好好看看你被我gan時的浪-騷樣子了!”
柳青栾是一個悶-騷的人,當他進入狀态了,什麽浪啊騷的可以全然不顧。問題是,當他沒有進入狀态,他還是非常正經的。冀揚說的這些話,無異在強-奸了他清純的耳朵,使得他情不自禁面紅耳赤,一雙眼睛放出正義之光。
他要讓冀揚在他眼神裏羞愧,他要讓冀揚不敢直視他,他要讓冀揚趕緊放開他。
然而柳青栾忘了,他不是如來佛,不可能站在原地不動就有人跪拜誠服;他也不是聖母瑪麗亞,擺個造型就有人前來忏悔哭泣。
他只是一名修為不如冀揚的修行者,他只是冀揚公司的一名小小助理。
他……被冀揚欺身上前撕碎了衣服。
仍然是他,在冀揚狂風暴雨般的歡-愛攻擊之下擊潰了自己,抛棄了假正經,搖頭晃腦哭喊着索取……
第零柒肆章
幾番雨露,幾番雲端。
當一切歸于平靜,熱汗尚未退去的兩人靠在一起,溫情又回到了原點。
從前的争吵成了此時的玩笑梗,當迷底被揭開時,冰硬也成了溫柔。
愛情是溪流,你可以想象它細水長流,但你別奢望它一直靜緩深流。溪水是活水,坡緩時它就安寧,遇到灘急它就跳躍,縱然變化多端,終歸要彙江入海。
身為男子漢,不糾纏前事,冀揚開始為以後做安排:“我的視覺恢複了,最後一顆魄珠的事由我自己來,不能再讓你冒險了。”
柳青栾沒有強烈反對,也沒立刻應諾,只淡淡地說:“我不出面,陳善根能現身麽?他知道只要捏着你的魄珠,你的修為就會大受影響,并且境界一直停滞不前。他是不必着急的,血色十字會暗藏的勢力還不少,他總有地方躲。而你……卻是等不起的。血色十字會做過那麽多邪惡的實驗,誰知道他們會拿你的魄珠做什麽?最後一顆魄珠沒能收回,我始終放心不下……”
說理,柳青栾第一次占了上風。
冀揚知道他的性子,沒辦法強拗、只能妥協:“那你得答應我,不能單獨行動!”
柳青栾勉強點頭,他本意是不讓冀揚出面,問題是他也沒辦法說服冀揚。
溫存正好,敦敦的敲門聲響了。
門外,白無常故意清咳一聲之後才問:“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們現在可以進去嗎?有急事,在線等!”
柳青栾一時着了慌,自己還光着身體呢!
想穿衣服吧,衣服已經被冀揚全撕爛了。
尼瑪這可如何是好?
冀揚倒是鎮定,伸手把毯子拉過來裹住柳青栾,沖門外說:“進來吧!”
黑白無常一進門就嗅到了那股不同尋常的味道,且歡且愛之後的味道。看看落在各處的碎布爛衣,再看看床上用毯子裹身的兩人,房間裏剛才經歷過怎麽樣的“激烈鬥争”,不言而明。
捉-奸-在-床的現場版——早來一刻鐘就好了。
白無常最會來事,他不問冀揚,而是問柳青栾:“青栾兄……你還好吧?”
柳青栾縮在毯子裏,只把腦袋和脖子露在外面,強裝淡定:“我很好!”
白無常看到柳青栾脖子上一塊塊紫色的吻痕,扭頭朝黑無常擠眉弄眼。
柳青栾看不到自己的脖子,但他能從黑白無常的眼神交流中覺察出深深的惡趣味,于是他在毯子底下伸手,戳了戳冀揚結實的大腿。
冀揚心領神會,板着一張boss臉問:“有事沒事啊?沒事就請早回,別白白占用我倆寶貴的休息時間。”
“是嗎?休息也能出一身汗?”一向少言的黑無常也忍不住調侃起來,“看來天氣有點熱,不适合蓋毯子。”
事實上,容家的各個小院都設立在法術拓展的次元空間裏,也就是俗稱的靈質空間,每一個小院都會根據居住者的喜好而衍生出相對應的環境。
譬如貓妖住的院子裏有金魚池,屋子則相對幹燥溫暖。相反,女妖知墨的院落則相對濕潤一些。蘇青荷的院子俨如夏日,林瑞住的院子則是雲氣缭繞。
由此可知,身為人類的冀揚住的院子,環境達到人類生存最佳,一定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黑無常所言,完全就是另有所指。
冀揚是開得起玩笑的人,但架不住他身邊的柳青栾臉皮薄啊!柳青栾很窘,冀揚的臉色也就拉下來:“黑白二位何苦拐着彎揶揄,今日你們與我兄弟情斷,好走不送!”
白無常一聽,壞了,這是重色輕友沒邊沒際啊,趕緊恢複正經臉勸道:“別啊!我們已經在門外強調過了,我們來是有重要的消息告訴你們,并沒有揶揄的意思,你別瞎理解哈!”
“我們是關心你!”由于不擅撒謊,黑無常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特別不走心,一看就眼神空洞沒入戲。
冀揚懶得拆穿他們,擺擺手透出高冷貴族範:“有事就快說,別廢話!”
事實上黑白無常在冥府的位階比冀揚高,二位為什麽如此低聲下氣讨好冀揚呢?難道骨子裏帶着抖M屬性麽?
當然不是啦!
冥府黑白兩位吉祥物之所以對冀揚客氣,一是因為私交真的不錯,他們是看着冀揚長大的,可謂是冀揚亦師亦友的恩人,自然不會為了冀揚的某些小态度而氣結。
至于原因二嘛……
說來丢人——由于冀揚近段時間不能工作,他在冥府的一應任務全被判官大人轉到了黑白無常手裏頭。如此一來,黑白兩位神君不僅每天工作超過法定的八小時,周末雙休都沒有了。所以啊,他們逮準了機會就收集情況,務必幫助冀揚快些恢複工作能力。說白了,就是為了自己。
黑無常朝白無常使眼色,示意白無常述說詳情,白無常嘴皮子比較利索。
“是這樣的。崔判官最近很是火大,說是生死簿上注明了前幾天必死的凡人……冥府居然拘不到他們的魂魄。”
“然後呢?”冀揚表情不變,語氣中透出了興趣。
判官大人做事向來一絲不茍,出了差子那可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但凡生死在籍的,那便不容有失,所以崔判官當即派了夜叉和陰兵去查,結果被當方土地告知,那凡人确實是死了,只不過魂魄被幾個修行者給搶先強行拘走了。”
柳青栾聽出了端倪:“這件事發生在什麽地方?”
他一激動把毯子抖落,鎖骨、胸膛大面積暴-露出來,吻痕有如桃花朵朵開。
這一回白無常和黑無常硬是忍住沒笑,冀揚頗覺不好意思地替柳青栾扯高了毯子。
只怕過了今晚,“冀揚的真空壓印吻”就要傳遍冥府同事的耳朵了。
“在鄰城S市。”白無常回道。
如此,冀揚也大概明白了黑白無常的意思。
陳善根與簡同時消失不見,柳青栾遍尋不果。陳善根倒還好,簡是有着蔡家血脈的鬼修,鬼修對于魂魄的需求……其它類別的修者幾乎不會修習與魂魄相關的法術。
S市到H市乘坐高鐵只需半個小時,也就是說,引發崔判官震怒的那件事很有可能是簡做的。搞不好,陳善根就是同謀。
“真是一條大好消息,謝謝你們啦!”冀揚的臉色變得和悅起來,老天爺再一次讓機會的天平向他這一方傾斜了。
黑白無常不多逗留,因為打擾人家“休息”是不道德的。
臨行之前,黑無常把一張紙條彈給了冀揚,紙條上記載了S市那個凡人生前的家庭住址。
人走了、門關了,柳青栾終于不用再遮遮掩掩,甩開毯子問:“怎麽辦?我們明天就出發麽?”
“不急。”冀揚伸手在柳青栾大腿-內側摸了幾把,“你明天能動麽?”
“怎麽不能動?”柳青栾搖手伸腿,果然半分無礙。
冀揚的手掌又開始在柳青栾身上游走:“真-耐-操-啊!怪不得天生力氣大呢!”
柳青栾果斷打掉冀揚的手:“二者沒有必然聯系!”爬起來去喝水。
結果,爬起的過程中被冀揚很不客氣地在臀-部捏了兩把。
柳青栾防不住,只能生受了。他先前出了太多汗,這會兒渴得不行,自己咕嚕咕嚕灌了三杯,還貼心地幫冀揚倒了一杯。
冀揚趁着空檔展開黑無常留下的字條,一目掃過即皺起了眉頭。
好熟悉的地址!
柳青栾過來;冀揚接過水杯,又把紙條交給柳青栾。
柳青栾對那個地址更加熟悉:“這不是我媽租房子的那裏麽?”
雖然生活條件顯着改善了,柳媽卻不肯辭去環衛工人的工作,她說回老家也是閑着,她舍不得天天在一起掃街的老工友。
事實上,就算柳青栾一分錢不掙,僅憑冀揚的關照和補貼,柳媽也能生活得很好,然而老人有老人的想法,親兒子也難改變。
柳媽住在S市郊區——其實與農村無異,一眼望去都是平房,居民們的氣質也與城裏的真假富豪們大相徑庭。
在柳青栾看來,只要能夠跟陳善根扯上關系的事就不是好事……盡管沒有任何證據指向柳媽受到了波及,然而柳青栾莫明提心吊膽。
冀揚喝完水,瞅見情不自禁變了臉色的柳青栾,安慰道:“這個時候不能自亂陣腳、瞎擔心!”又輕聲詢問,“陳善根以前見過阿姨麽?”
柳青栾目光不離紙條,哼着氣點頭。
饒是冀揚一向鎮定,此時心裏也暗叫一聲不妙。
真是操-蛋,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這個陳善根是水蛭化形的妖物麽,纏得這麽緊!
旖旎的氣氛被冰冷安靜代替,就算兩人都還光着身子,所有情-欲的火焰都被冰冷給澆滅了。
還好冀揚是真男友力max,在柳青栾內心亂成一鍋粥的當口,他想到了主意:“咱倆都夠傻的,你給阿姨打個電話确認一下不就行了麽?”
果然是好主意,一下子就讓柳青栾從半石化的狀态中化解出來。
拿起手機忐忑不安打過去,那頭熟悉的一聲“喂”讓柳青栾心口的大石瞬時落地。
聊完電話,柳青栾整個人都恢複了生機,撲過去啵了冀揚一口:“關鍵時刻還得有個能出主意的!”
冀揚見他心情好了,這才放出不好的話:“我覺得我們明天最好去一趟S市,既然陳善根認識阿姨,阿姨在那裏終歸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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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 預感, 小天使的地雷,抱住麽麽噠~
第零柒伍章
座位號不是聯排,蘇青荷坐在很後面,看不到前方冀揚和柳青栾有什麽小動作。
字彈頭的白色列車以超過300公裏的時速運行,車廂內非常平穩,幾乎感覺不到颠簸。
身為妖族,蘇青荷不由得感慨人類科技确實有獨到之處。
據說高鐵剛剛建設之時,一幫非良之民各種唱衰、反對甚至造謠诋毀,然而當高鐵帶來的便捷實實在在體現出來之後,那幫人又神秘地銷聲匿跡了。
靈界亦是如此,當某種變革的征兆産生時,總會引來一片反對之聲,但當變革成為事實、成為主流,道貌岸然之士又堂而皇之、恬不知恥、欣然接受。
蘇青荷長年待在星宿海咒泉鄉,并不是十分清楚靈界的每一次變革。想想如今靈界開放的風氣,男男雙-修已然見怪不怪,甚至有蔚然成風之勢,其實許久之前,靈界男男王道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呢!
扭頭看看過道另一邊的雙人座位,年輕美麗的女子靠在伴侶的肩膀小憩。兩人出衆的外形加大了匹配值,路過的乘客、乘務員都忍不住多看他們幾眼。
向北和童馨兒,一對魔族情侶。
他們是容玉曜的好朋友,受容玉曜之托暗中保護S市之行成功。他們跟容家沒有師承關系,亦跟蘇半夏沒有拜服認主關系,他們只是偶爾接受容家委托,以賺取必要的靈界資源。最主要是,魔族行事向來低調神秘,陳善根和簡不認識向北和童馨兒,由此很利于任務的展開。
由于提前跟柳媽約了時間,柳媽早就做好了飯菜等着了,老人家最樸質的歡迎莫過如此。
看到冀揚的一瞬間,柳媽眼睛裏有一閃而過的失落,随即就是滿滿的高興。相反,看到蘇青荷的剎那,柳媽的眼睛是亮的,但當聽說蘇青荷只是冀、柳二人的同事時,柳媽的眼神又恢複了平和。
人生最重要的東西,莫過于經驗。柳媽幾十歲的人了,她的眼神心意變換,絕不可能讓柳青栾和冀揚這種小輩發現。至于蘇青荷,妖族一向心算不如人族,更何況她本是心思相對純鈍的植類,更不會覺察柳媽的心緒。
天-朝人在有關“食”的方方面面可謂技能滿點,哪怕是一桌家常菜,也能吃出飛天遁地、古往今來、家傳心授之感。
沒有誰自駕而來,不必擔心開車問題,柳媽一時高興敬了冀揚幾杯。
融洽,便是溫暖。
簡陋的平房之外,假裝背包客閑逛的向北和童馨兒有着不同的感覺。
兩只烏鴉停在電線杆上,呱哇聒噪。
反倒是,往來的行人更顯安靜。
确定四處沒有盯梢的,向北小聲問:“這地方再偏僻也是居民區,怎麽死氣沉沉的?
“是啊,行人像是全沒睡醒一樣……你說,冀揚他們有沒有覺察到異樣?”
“剛才柳媽出來的時候,我感覺她是正常的。正因為她的正常和本地居民産生了對比,我才覺得這裏的一切都不正常……頭頂兩只黑鳥也是一樣。”
童馨兒笑道:“不喜歡它們,趕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