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聞青荷第 16 章 ~ (2)

,尊貴如龍、輕賤如蝦,莫不對圓溜溜的球狀物天生有好感。正因為如此,各種傳統畫作、刺繡、雕刻之中,總有龍戲珠的圖案。

琉璃珠不僅是完美的球狀,更帶有微弱的靈力,想必對水中之怪具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正如貓不能抗拒逗貓棒。

當柳青栾想到這一層,隐身站在旁邊的蘇青荷已經偷偷出手了。

嗖嗖幾枚靈力具化的飛镖過去,立刻切斷了猝不及防的鞭狀物。

鞭狀物迅速後撤縮回水中,與此同時,水裏發出悶聲怒吼。

柳青栾終于搞清楚了,鞭狀物不是兵器,而是水中怪物身體的一部分——不是觸須就是觸手,因為斷口滴下的血跡清晰地印在河灘上!

第零肆叁章

柳青栾正要埋怨蘇青荷魯莽,河裏的漩渦已經在悶吼聲中變大,更多的“鞭子”探出水面向河灘邊的琉璃珠伸過去,看來水裏的那家夥是不打算放棄心愛之物了。

蘇青荷伸手虛抓,琉璃珠立刻飛回到她掌中:“釣魚成功!”

“鞭子”撲空,吼聲怒意更盛。

只聽轟——河水暴沖,巨大的水柱正對着柳青栾的方向沖過來。

還好柳青栾反應不慢,攥着輪椅就往後縮,心中大罵:真是擦了個大去!明明是蘇青荷幹的好事,我卻成了背鍋俠!

水柱射在他剛才停留過的地方,腥臭無比。

蘇青荷笑盈盈現出身形,先是取笑柳青栾一番:“看把你給吓的!”然後抛接琉璃珠對着河裏喊道,“醜八怪,你不是喜歡這玩意兒麽,拿東西來換吧!”

轟——又是一道水柱,直擊蘇青荷。

蘇青荷不躲不閃,大袖揮一揮,靈力虛化成一張巨大的青色荷葉擋在面前。

荷葉有特殊的防水功能,無論淨水髒水都被不可能沾染其上。

蘇青荷非常不客氣,用荷葉将水柱的水量悉數接住,然後将整個巨大的“包裹”當成炸彈甩向河中。

轟隆一陣響,河水被炸得四濺飛開,一道碩長的黃色脊背露了出來。

護城河不是淤塞得厲害嗎?柳青栾記得新聞裏還報道來着,什麽時候藏了這麽大的魚?

他親眼看到了長到不可思議的魚背和魚尾,只從這一部分推斷,它比當初的六須鲶魚體型還要巨大。

水裏探出一個頭顱,以及他長長的脖頸:“靈界高手麽……哼,依我看,你不是找我換物,分明是找我晦氣來!”

那是一只長了男人臉的巨大帶魚,那張臉的情表扭曲,哀怨、憤怒、戒備、狡詐……它在各種陰暗邪惡之間變換,從來沒有正面積極的表現。

柳青栾吓得連退幾步,這玩意兒可比六須鲶魚醜多了,連帶着輪椅上的冀揚都被颠簸。

“怎麽了?”冀揚問。

蘇青荷随手變出一只荷花,花中散發的馨香驅散了魚怪帶來的腥臭。

她笑着說:“只是一只吃多了屍體的變異魚怪而已,年頭久了看着像是快化形了,其實一直化不了形。”

柳青栾緩過神來,輕拍冀揚的肩膀以示太平。

“你怎麽知道!”魚怪怒問,魚尾搖擺濺起大量水花。

蘇青荷說道:“你都稱呼我為高手了,我怎麽好意思不知道?”又抛了抛手裏的琉璃珠,“要我說,我手裏這顆珠子比你脖子上那顆對你有益,換不換?”

柳青栾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魚怪的脖子上佩戴着一顆金色的珠子。

那珠子的金色比較暗,個頭也比琉璃珠小,所以不是特別顯眼。

然而,柳青栾只看了一眼,腦中卻産生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青栾……”冀揚反手摸到柳青栾搭在椅背上的手,接下來的話通過意識傳達給柳青栾,“找到了……”

原來那顆金色的珠子就是……

怪不得呢,那顆金色珠子被一根細細的黑線牢牢束縛住,這不是正柳青栾當初看到的情景之物化嗎?

要說在靈界混,還是修為高深的好,蘇青荷這雙眼睛夠毒,她雖然不曾進入過柳青栾和冀揚的意識,卻比柳冀二人更先發現金色珠子的蹊跷。

魚怪張嘴大笑——不笑還好,最多只是長相怪異醜陋。這一笑,滿口尖牙就露出來了;嘴巴也是大得出奇,嘴角仿佛能夠一直開到耳後根;涎水豎流,看着就惡心。

“你當我是傻子麽?你那顆琉璃珠雖然難得,但我這顆可是貨真價實的魄珠。我若以此魄珠修煉,終有一天能夠打開陰陽兩界之門,威鎮一方。”

“想得倒是挺長遠的。”蘇青荷釋放的荷香愈濃,臉色陡變,“只怕你沒那個福分!敬酒不吃吃罰酒!”

身體騰空的同時雙手揮動,數顆細小的暗器破空襲向魚怪。

魚怪擺尾,浪濤成牆護在面前;它的身體則下沉,沉入水中。

靈力加持的暗器,勁力非同尋常。水牆只是讓它們的動勢稍緩,并不能阻擋它們穿透的威力。

嗤嗤幾聲,暗器射到河裏。

蘇青荷淩空站在河面之上,那叫一個威風:“河裏的怪物你給我聽着,把魄珠交出來,饒你一命!”

魚怪的回應就是水炮,連續不斷的水泡對準半空中的蘇青荷射擊。

蘇青荷化出荷葉抵擋水炮,冷聲斥責:“你長年吞食屍體,未必沒有害過活人。我好言相勸你不聽,是你自己找死!”

她手印變換,護城河底就傳來一陣相應的靈力波動,魚怪的呼叫也同時産生。

水花四濺、清香撲鼻,無數碧色從水底探出、迅速舒展長大成為荷葉。

荷葉之間,又有荷花綻放。

原來,蘇青荷先前放出暗器正是蓮子。蓮子入水被她靈力催動,頃刻間就讓一片死水的護城河變成了若大一片荷塘。

蘇青荷本體是難得的青色荷花,對于同屬靈植的控制自然不在話下。她催生的荷葉荷花以及紮在水底的藕根,就像是突然擺了一個密集的陣式,讓水中體型巨大的魚怪無處藏身。

“我讓你躲!”

蘇青荷加大了靈力,荷葉無風而搖擺,竟然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淨化着水體。

死水護城河的渾濁散去不見,卡在荷葉梗之間的魚怪就顯現出來。

柳青栾這才知道,原來護城河居然這麽深——至少魚怪栖息的地方深陷下去形成一個巨大的水洞。

并且,水洞裏邊除了魚怪,還有另一只怪物!

它形态與人類無異,手腳具化,但全身布滿鱗片;猛然擡頭,一雙血紅色的妖眼格外慎人。

它的臉部也全是細鱗,獠牙外露。

起初,它伏着魚怪肚皮底下窺視半空中的蘇青荷,當水體變得清澈,它猛然扭頭看向柳青栾。

蘇青荷立即警示:“小心!這是鲛人!”

柳青栾一時反應不過來鲛人是個什麽鬼,但從外形看,對方顯然比半化形的魚怪要高級。

來不及通知冀揚,柳青栾拖着輪椅轉身飛奔。

鲛人面露兇相,兩手兩腳的指間張開有蹼。它劃水出水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議,身體也異常靈活,蘇青荷控制荷梗阻攔竟被他悉數躲過。

蘇青荷的一時分神致使魚怪精神抖擻起來,魚怪和鲛人意念相通,它猛然扭身擺尾掙開荷梗的束縛,張嘴向蘇青荷吐出一連串水炮。

啵的出水聲,鲛人從水炮中分出,直接向柳青栾撲過來。

柳青栾內心大罵髒話:靈界這些妖魔鬼怪真特麽不笨,都知道柿子專挑軟的捏!

他跑得再快也不及鲛人的騰躍速度,再者,就算他能跑,那全身魚鱗的人形怪不知道還有什麽遠程攻擊的法術呢!

柳青栾用餘光看到護城河的對岸多了幾個修行者攻擊蘇青荷,當下心中怔動——逃跑不是辦法!

轉手将輪椅拖動,他轉身将冀揚擋在身後、推開數米;自己則步幅張開,運起了太極的起手式。

冀揚一直沒說話,他早就猜到危險已至,但他必須繼續裝盲不動,只有這樣才能奇襲取勝。

或許是因為沒有感應到柳青栾身體有靈力波動,又或者是從柳青栾逃跑的狼狽推測出他本事低微,鲛人沒有使用法術,而是直接伸出烏黑帶鱗的手抓了過來。

生命力旺盛的人類是邪魔歪道眼中的最佳口糧,鲛人對準的是柳青栾的心髒,目的十分明确。

只是,它太小瞧柳青栾了。

柳青栾體內的靈力,就連冀揚也不敢小觑,之所以靈力不顯,是因為“蓮花生的賜福”的庇佑。

近身搏鬥,柳青栾怕過誰?

右掌前伸粘靠在鲛人手腕,柳青栾的右腕輕巧轉動,右手已經捏住鲛人的腕部。

一切動作都在電光火石之間完成,鲛人顯然吃了一驚。

它救不出右腕,只能緊跟着左手抓出。

柳青栾早有準備,左手跟着遞出,同樣的巧妙手法捉住對方的左腕。

一遞一捉是虛勁,緊接着柳青栾運起實勁。

天生怪力終于派上了用場,鲛人受不住,吃痛怪叫。

柳青栾想直接廢掉它的雙手,它突然張嘴噴出一個水炮。

高速水泡的沖擊和非同小可,柳青栾力量雖然超過普通人,身體仍然是普通人的身體、承受不住水泡攻擊。

硬拼着自己必定要受重傷,沒辦法,柳青栾只能松開鲛人的手,同時後仰翻躍,以極度的柔韌性堪堪躲過。

水炮射空打在柳樹下的硬泥裏,泥土被砸出一個碗大的坑,如果打在人的身上……

柳青栾還沒站穩,鲛人的第二枚水泡又到了,他只能就勢展開太極步法躲避。

蘇青荷在半空同時迎接好幾股攻擊,實在脫不開身,只能出言指導:“躲避不是辦法呀——你不是已經學會運轉靈力了麽,把靈力集中在拳頭上,跟水炮對轟!”

柳青栾沒有別的辦法,這樣子拖下去顯然對他不利。鲛人在遠處用水炮牽制他,它本身則可以偷襲沒有聽力和視力的冀揚——決對不能讓它這麽做!

柳青栾咬着牙,心靈福至就将兩股靈力各自運化到了雙掌。冀揚說過他是土系單靈根,他體內的所有靈力也是土屬性,于是他雙手像是帶了一層土褐色的的手套。

水炮再來,柳青栾看準了一拳擊打過去。

啪一聲,就像普通拳頭打在裝水的塑料袋上,輕輕松松就将水炮打得粉碎。

“哎!”柳青栾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蘇青荷也替他高興,大聲喊道:“別發傻啦!五行之中,土克水,那怪物根本不是你的對手,揍死丫-的!

第零肆肆章

藝高壯人膽,柳青栾有了可以破除法術的辦法,當然一鼓作氣向鲛人沖去。

他還沒有學會使用法術遠距離攻擊,要打敗對方只能近身。

鲛人連吐水炮都被揮拳砸碎,它并不知道柳青栾的底細,當下就着了慌。

要知道,水炮這種法術雖然跟靈力相關,卻也同時跟氣息相關,呼吸之間吐水炮也是很累的。鲛人沒有魚怪那麽大的體型,它的氣息相對短促,如果連連吐水炮贏了對手倒還好,贏不了就是一種自我消耗。

鲛人不笨,它一開确實想用水炮拖住柳青栾,然後偷襲輪椅上的冀揚。只是,它再聰明也想不到,柳青栾竟然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麻煩者。

五行相克的真理太棒了,柳青栾仗着體內靈力豐盛、本身力氣又大,輕而易舉破開了鲛人的水炮、水箭、水矛……反正一切由水所化的明槍暗箭都被他一雙拳頭砸碎,并且,他周身不沾一滴水。

鲛人氣得哇哇亂叫,蘇青荷在半空哈哈大笑:“我說這鲛人怎麽半天弄不過你,原來他連喉間的橫骨都沒煉化,人話都不會講呢!麻痹我還把它當高手了,害我為你擔驚受怕!”

柳青栾也是醉了,他也以為鲛人是厲害的邪妖,他為冀揚擔驚受怕更多。

沒忘記此行的目的,柳青栾大聲提醒:“別貧嘴了,快把魄珠搶過來!”

“有了男人忘了姐,我算是記住了!”

蘇青荷揮袖卷起一陣狂風,一時間入眼全是荷葉飄飛。

對手受影響,柳青栾則安全無虞。

瞅準了機會,幾步搶上前,拳掌拍在鲛人身上。

可惜鲛人有魚鱗護身,縱然柳青栾土屬靈力加上怪力,打在它身上竟也要不了它的命。

咔擦骨頭響,鲛人定然是受傷了,柳青栾卻也被困在一個巨大的半球形水籠裏。

眼睜睜看着鲛人轉身逃走,柳青栾心裏極其不痛快。

蘇青荷在那邊已經完全占了上風,幾個後來的修行者明知大勢已去,他們竟然涉險躍過護城河,沖着柳青栾和冀揚來了。

冀揚能夠微弱感應到不懷好意的靈力沖他而去,于是催動輪椅飛奔,誰也追不上他。

衆修行者只好轉而奔向被困在水籠裏的柳青栾,他們一邊圍過來還一邊喊:“把這小子綁了當人質!”

水籠比柳青栾想象中的堅固,它的外壁又軟又綿,力量打在上面大半被抵消。

時間不能拖得太長,因為有窒息的危險。

不過,柳青栾也發現一個有利于他的細節,那就是自己的土系靈力能夠消磨掉水籠的水系靈力。

他的靈力只集中在手掌部分,發散面積小——索性試着大強度催生靈力,只要将水系靈力消磨幹淨,水籠也就破了。

又一次超乎了自己的想象,柳青栾從不知道自己對靈力的控制竟然可以這般輕松自如,他也從不知道自己的靈力強度達到了如此境地。

只使出不到五成的靈力,水籠立刻瓦解。

然而,修行者們已經躍了過來。

“不要臉!”

柳青栾的一聲罵把自己都吓着了:天啦嚕,在水籠裏已經變成女身了!

蘇青荷在半空中停了一下,嘴角勾笑:“這些傻哔,這個形态的柳青栾可比之前強了好幾倍,簡直找死。”

“咦?怎麽是個女的?”

“管她呢,抓起來再說,半空中的那個才不好對付!”

懷疑聲中,修行者的繩索、鐵鏈什麽的全都祭了出來,一股腦纏在柳青栾身上。

柳青栾赫然發現,在運化靈力的情況下,他變成女身之後有點兒抑制不住脾氣,莫明奇妙就要發火。

使勁一掙,那些煉化過的繩索、鐵鏈全都斷了。

“都尼瑪去死吧!”隔着三米遠就打出雙拳。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原本附在柳青栾手掌的土褐色靈力像是手套被甩出。它們仍然是拳頭的模樣,不偏不倚朝着最近的兩個修行者打去。

一個正中胸口、一個正中肚子,噗噗兩聲,兩名修行者吐血向倒飛,重重跌在地上。

靈力具化外放!得來全不費功夫!

雙拳難敵四手,免不了有冷箭暗器打中柳青栾。

但,突然暴發的柳青栾全身被一層土系靈力裹着——五行靈力之中,土系的防禦力排第一,柳青栾好像穿上了一層沒有重量的铠甲。冷箭暗器未立半功就紛紛墜落,它們無法穿透靈力甲。

對戰過招,最怕遇到柳青栾這種實力不好預測的對手。

乍看他是一個凡人、不是靈界修行者的對手,上手之後又發現他有點兒本事,時間長了再發現他的修為可以在戰鬥中成長。

這幫修行者們醉得不要不要的,他們從來沒有遇到過柳青栾這樣的怪家夥。一開始明明是個本事一般般的男子,打到最後居然變成了力氣又大、防禦又高的女漢子。

柳青栾的“橫空出世”徹底打亂了修行者們的計劃、也徹底讓他們慌了神——這正是他們失敗的主要原因,若不是被殺個措手不及,他們不會自亂陣腳。

沒了多餘的掣肘,蘇青荷也發起威來。

魚怪原本就不是她的對手,被她一頓法術攻擊打得翻了肚皮,魄珠被她成功搶到手中。

緊接着,她降落到柳青栾身邊,召出她的本命兵器。

一柄又長又大的銅錘,錘頭是荷花骨朵狀的。

什麽叫做真正的女漢子!?

純銅精煉的大錘,目測重量不小,蘇青荷揮舞起來仿佛那只是從游樂場地攤上買來的充氣玩具。

比起柳青栾沒兵器靠拳頭,蘇青荷一頓亂舞就逼退了所有修行者。

眼見不能取勝,這些修行者只能棄了魚怪逃走。

大松一口氣,柳青栾迫不及待接過魄珠要交給冀揚。

蘇青荷戳了戳柳的大胸,笑道:“慌什麽的呀,你想讓冀揚知道秘密麽?”

我:“……”這該死的變身!

蘇青荷用了一壺熱水,柳青栾濕身變回男人。

世道如此,柳栾也只能無奈。

“蓮花生的賜福”似乎對女人形态的他賜福更多一些,他雖然讨厭變成女人,但女人形态的自己确實厲害啊!

黑線早就被蘇青荷淨化掉了,柳青栾牽住冀揚的手,把魄珠放在他的手心。

冀揚的手掌生出一團金色靈光将魄珠裹住,他開口說:“六識之耳,我的聽力能夠恢複了。”

暗金色的魄珠吸收了金色靈光,變得璀璨漂亮。

冀揚說完,魄珠就自動飛起,鑽入冀揚的耳中。

冀揚的身體微微震了一下,腦袋微側:“風聲……我聽到了!唔……靈力也恢複了一些!”

他的手伸在前方虛抓,柳青栾把自己的手遞過去。

雙手交握,冀揚說道:“辛苦你了!”

“還有我呢!”蘇青荷叉着腰不服。

“謝謝青荷姐!”

“這才像話!嘻嘻,你倒是挺會認親戚的嘛!”

無論如何,冀揚恢複聽力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不過,現在還不到慶祝的時候。因為,魚怪和鲛人的出現雖異,那些修行者半路殺出更是可疑。

只可惜顧此失彼,讓他們給跑了。

蘇青荷指着翻躺在護城河邊的魚怪說:“那家夥會說人話,沒準能夠問出點兒什麽來。”

上前一看,魚怪居然已經死了!

蘇青荷懊惱不止:“我明明避開了它的要害,而且出手時故意沒那重,怎麽可能死呢?”

“你們也知道魚怪會說人話,那些修行者怎麽可能會留活口?一個實驗品而已,正如當初的六須鲶魚,死了對他們來說并不可惜。”

突如其來的聲音不止吓了柳青栾一跳,就連冀揚和蘇青荷也反應不及。

身穿白色羽絨服的少年與大街上的同齡人并沒有什麽不同,個子适中,長相讓人看着舒服,只是,他出現得太過神秘。

冀揚感應力大減、柳青栾是個半吊子,沒有及時發現少年的存在還算情有可原。但,以蘇青荷的修為居然沒能察覺,顯然說不過去。

再看蘇青荷的表情,非常罕見的嚴肅凝重。

“你是什麽人?”蘇青荷警戒地問。

冀揚握緊柳青栾的手,傳音告訴他:“對方深不可測,如果是敵人并且動手,你一定要趕緊逃走,別管我和蘇青荷,去容家求救才最重要。”

就在柳青栾一顆心也被吊起來忐忑不定時,少年平淡回答道:“我叫白辰,一個不愛摻和事的無名小輩而已,你們無需緊張。”

他看了柳青栾一眼,說:“我有幸目睹了剛剛發生的一切。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

這一下至少堵住了柳青栾的嘴,他那變女變男的秘密被對方瞧了去,等于他的把柄被對方握在手裏——這個叫做白辰的小子,很有幾分城府啊!

蘇青荷又問:“你來這裏幹什麽,不會就為了看熱鬧吧?”

氣勢比之前弱多了,也是因為柳青栾的把柄被對方捏住、但對方主動示好的緣故。

少年仍是一派淡然:“我早就發現護城河不對勁,不僅河中有怪,水體還被污染得嚴重。你們看!”

他手一指,先前還長得亭亭的荷葉、開得袅袅的荷花頓時枯萎。

河面升成顏色灰黃的霧汽,令人望之生厭。

“瘴氣!?”蘇青荷召出兩朵荷花分別遞給柳青栾和冀揚,“呼吸小心!”

少年說:“瘴氣才剛剛形成,如果任由其發展下去,或許整個城市都會被它籠罩,到時想救都來不及了。六須鲶魚和人臉魚怪,以及鲛人,都是無懼瘴氣的品種,被故意投放到護城河裏……人算不如天算,這些怪物全都遇到了同一個人,三死其二!”

第零肆伍章

聊天,最怕有些人掌握着秘密,卻不一次性把話說完。

一節一節往外倒,說者倒是輕松,聽者卻急得抓心撓肝。

冀揚是公司老板,平時最讨厭員工彙報工作時不幹脆,這時聽得不爽就直開口:“說了半天,你究竟是幹嘛來的呢?我可以相信你是一個不理俗事的小透明,但我絕不相信你只是純粹來看熱鬧和向我們科普真相。”

“我啊?我是專門來治理瘴氣的,可巧就看了一場好戲。”

白辰将袖口撸高,露出右手腕的镯子。

一般來說,男孩子帶手鏈的比較多,帶镯子的真心很少。

白辰那只镯子是明晃晃黃金嵌寶的高級貨,不論材質,明眼人一看工藝就知道不得了。

蘇青荷是個識貨的,輕輕嘆了一聲:“擦!這只镯子可比納戒的品級高啊!真-土豪!”

靈界之是,空間儲物的器具,最低檔的是納物袋——納物袋本身也分高中低檔,根據存儲空間大小劃分。

比納物袋高一檔的是納戒、耳墜之類的小型硬質儲物器。別看它們體積小,存儲空間卻比往往比最高檔的納物袋還高。尤其是,硬質的儲物器,一般具有了一定的防禦力。

比納戒之類再高一檔的就是納镯、項鏈之類,存儲空間更大、防禦力更高,有一些甚至具有加持法術攻擊的功能。

當然,還有一些神器仙器級別的空間儲物器,不在此例。

蘇青荷看得眼熱,于是向柳青栾科普:“他手上這枚镯子鑲嵌着青、赤、金、玄、黃五色的稀有寶石,對應的是木火金水土五行,想來對法術的加持功用非同小可——這樣的玩意兒,可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

是啊,就算用得起,也未必保得住。

如此稀罕之物,就是靈界正道的修行者看了也會生出觊觎之心吧?

白辰聽到了蘇青荷的話,卻不在意。

他從镯子中取出一只篾條編成的籃子——都說竹籃打水一場空,這只素籃卻偏偏盛滿了一籃子水,半滴不灑。

籃中之水清澈可愛,看着比山泉還清冽。

這一回,就連蘇青荷也說不出水的名堂了。

白晨托着籃子的手緩緩向前推送,竹籃穩穩地飛出去。

飛到河心位置,竹籃傾斜,清水束成細流彙入河中。

說來也怪,竹籃飛行之時,瘴氣竟會自動躲避分繞,仿佛兇獸遇到了天敵。

叮咚水響,柳青栾忽然想到小時候站在河溝邊尿-尿的情景,忍不住偷笑。

蘇青荷以為他瘋了,暗暗掐他。

目不能視的冀揚也以為柳青栾突然不正常了,摸索着握緊了他的手。

白辰回頭看了柳青栾一眼,輕輕一眼卻意味深長,讓柳青栾頭皮發麻。

清水已經倒盡,白晨收回了竹籃:“原本,我是打算親自動手除掉河中怪物的,但想着日後瘴氣的危害更大一些,所以我先去采藥配藥,沒想到中間耽擱一段時間,故事又變得精彩了。”

他走向柳青栾三人,明明只邁了一步,身形卻已經到了三人跟前:“遇到我這件事,你們大可以當成一場意外,但絕不可以說出去——畢竟是我主動現身,我就不為難你們了。”

赤-裸-裸威脅的語氣。

蘇青荷不服:“你以為你是誰啊?”

白辰笑了:“不服氣的話,你們可以試試啊!”目光越過蘇青荷落在冀揚身上,“這位荷花姐姐的脾氣有點擰,鬼宿哥哥應該通情達理一些吧,畢竟是當老板的人呢!”

此言一出,柳青栾三人全都愣住了。

世界上還真有一種威懾,無需出手,三言兩語就達成了。

蘇青荷修為不俗,她本以為靈界很少有人能夠一眼看穿她的本體……沒錯,能夠一眼看穿她本體的人是很少,偏偏眼前這位就是。

冀揚的驚愕不僅來源于對方說出了老板身份,還因為“鬼宿”這個更為敏感的身份。鬼宿即是朱雀七宿之一鬼金羊的簡稱,冀揚正是鬼金羊轉世。星君星宿轉世,在靈界尚且仍是秘密,這個突然冒出的少年是如何知道的呢?

柳青栾就更不用說了,已經驚愕得不要不要了。

白辰又看向柳青栾,搖頭笑道:“你們啊,也的确是糊塗。找不到轉世的朱雀也就罷了,現在連轉世的朱雀七宿也找不到……好好聽着吧,柳青栾,就是柳宿!”

“哎?”柳青栾完全慌了,一絲欣喜也沒有,卻反倒有一種躺槍的感覺。

“好了,我給出這麽重要的情報,這下子你們可以慎重考慮保密今天遇到我的事情了。”

白晨沒有苦等答應,說完之後就憑空消失了。

來也空空,去也空空,仿佛他只是一陣風,拂過周遭之後不留下任何痕跡。

蘇青荷松了老大一口氣,拍着胸口說:“總算走了……”

柳青栾的一顆小心髒仍然狂跳不止,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平平淡淡的少年居然會給他帶來這麽大的心理壓力。

冀揚最沉得住氣,反正他細微的心理變化沒人瞧得出來。白辰的突然出現、突然吐露出太多秘密,這都值得冀揚好好揣摩,于是他選擇性地忽視了白辰本身。

沒有敵人偷襲,氣氛卻莫明凝滞。

三人安靜了半天,還是蘇青荷先開口:“哎呀,剛才忘記問那小子了,他肯定知道是誰在河裏下毒、又是誰在河裏放養了怪物、還有,那群半路殺出的修行者到底什麽來頭……”

柳青栾的注意力沒在蘇青荷的話題上,他的雙眼注視着護城河:“瘴氣……”

瘴氣消散了,從水面重新升騰的水霧混進了瘴氣,風一吹就全散了。

蘇青荷忍不住嘆道:“好強的藥力!”

白辰只是匆匆而過,他撒在護城河裏的藥水卻是效力十足。柳青栾三人絕沒想過瘴氣竟然消失得這麽迅速,更沒想到,因為藥水的緣故,那些枯萎的荷葉荷花居然重獲新生了。

柳青栾把看到的情形說給冀揚聽,冀揚沉默了片刻才說:“這個叫做白辰的家夥,想必精通藥道毒經、并且極其擅長煉丹之術。我猜,他甚至有可能掌握了非常高階的治愈法術。”

“是啊,看他輕描淡寫布置這一切,應該早就成竹在胸。”蘇青荷說,“如果他的确是一位了不得的煉丹師,我們還真的不好得罪他。”

柳青栾傻兮兮說:“你的意思就是……關于白辰的事,我們三個最好不要說出去呗!”

蘇青荷嗔道:“瞎說什麽大實話!”

其實,就算白辰不是煉丹師,他之前放出那樣的話,柳青栾三人也不好把遇到他的事情捅出去。

這世上有許許多多看着年幼年輕卻實力超群的絕頂高手,遠的不說,近的容家那一撥,誰能想得到以蘇青荷的修為境界還要尊稱初中生小白一聲前輩呢?

白辰明顯到了高中生的年紀,或許比小白更強也不一定呢!既然對方賣了大情報、治理了瘴氣,又沒有做出任何攻擊行為,還是按照他的要求做比較好。

人啊,該慫的時候還是要慫。

三人在河邊把事情理順了一便,專門把關于白辰的這一段摘了出去。剩下的其它事,可以回去原原本本地告訴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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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柳青栾就是柳宿,金子霖高興得跳了起來,李啓明也按捺不住激動頻頻推動鼻梁上的鏡框。

朱雀七宿已出其六,這對所有友方知情者而言都是一個歡欣鼓舞的大好消息。

冀宿花将離、轸宿曾一泛、星宿劉星宇、張宿鹿笙、鬼宿冀揚、柳宿柳青栾,獨缺井宿。

至于朱雀星君的兩顆伴星,右伴星正是金子霖,左伴星則跟着朱雀轉世而下落不明。

總之,“朱雀小團體”一共十位,只差三位了。

保險起見,李啓明免不了要求柳青栾當衆出示“證明”。

每一位轉世星宿,除了具有天生對應的單屬性靈根,每個人身上都會有一個類似于古篆刺青的胎記。

柳青栾一聽胎記就有點兒慌了:“這個……不太好展示吧?”

雖然小夥伴們都率先亮出了他們的胎記讓柳青栾看,肩膀啊、胳膊啊……都是可以露的地方。柳青栾身上當然也有胎記,不過它長在大腿-根部,不是太方便讓每一個人觀賞評論。

在場所有人,冀揚是最了解柳青栾的。他知道柳青栾雖然膽子有點小但并不扭捏,猶豫必然事出有因,于是他秘密傳音詢問柳青栾。

柳青栾老老實實在意識裏跟冀揚說了——他不能不說,因為他看到金子霖那躍躍欲試的樣子,金少年很有興趣當場把他給扒了。

“長在那裏啊……”意識裏,冀揚的聲音頗多回味。

他跟柳青栾有過一次最最親密的接觸,但那時他眼瞎且又完全沉淪在欲海之中,根本沒能發現細節。

柳青栾平時在冀揚面前自帶員工對老板的尊敬,這時忍不住在意識裏裝怒:“都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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