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師尊匹配度100%[女A男O]第 25 章 莫霍
莫霍
表演自然是沒看成。
即使老友醉了,小孩不熟。
她對外一向隐晦的陰郁表情怎麽可能騙得過教她數百年的人。
雲栖安借口培養感情拉着鄭惜文繼續去看表演,兩個醉酒的Omega被員工送回家,白荼另外叫車把自己載回榆大宿舍區。
樓下大廳,樂隊缺個架子鼓手也依然風采不減。
鄭惜文坐在前排專屬座位上休息,順便觀察隊友表演有沒有問題。
幾首歌後,他對隊友們的水平放下心,專心和雲栖安閑聊。
“雲哥,你怎麽這麽輕易就走了?你不夠主動,白姐姐是不會感受到你的心意的。”
雲栖安也不好直言白荼那時恨不得插翅膀飛走,只好轉移話題。
“我主動做什麽?”
“追愛嘛,首先是認識,這點你們已經做到了,然後就是創造暧昧……”
“追愛?”雲栖安不認得這些詞,但直覺與他無情道的走向完全相反。
仙族功法分為有情道與無情道,仙族也難斷情絕愛,是以有情道占極大比例。
但像雲栖這樣以天下為己任的仙尊,修無情道才是最好的選擇。
無情道與有情道最大的區別即是感情與修煉的關系。
有情道雙修功法較為出衆,無情道則更加注重個人發展。
一個人埋頭苦學自然比兩個人還要顧着卿卿我我進展快得多,歷史上,無情道的仙尊數量也要多于有情道。
有情道與無情道只是所習功法不同,如果本人樂意,完全可以同時修習或半道而改,不過修煉進度自然比不過單一道而行。
雲栖安近千年的時光裏還從未接觸過有情道。
鄭惜文對他幾次反問的反應摸不着頭腦,呆呆開口:“雲哥,你不會還沒确定自己的心意吧?”
“什麽心意?”
他想救荼兒,想讓她獲得快樂。
這不就是他的心意?
“那你喜歡她嗎?”
“喜歡。”雲栖安毫不猶豫。
他倒是知道這個詞,不過它用途廣泛,甚至不足以形容他們數百年那種深邃的師徒情誼。
鄭惜文察覺他沒有正确理解他所說“喜歡”的含義,換了一種問法。
“那你想嫁給她嗎?”
這次雲栖安明白他的意思了,也因而更是吃驚。
“你說的可是鳳冠霞帔的嫁娶之道?”
現在的确也流行這種婚禮。
鄭惜文鄭重地點頭。
雲栖安仿佛聽到什麽驚世駭俗之語,急急否定道:“不可!”
他們是師徒!
怎可……怎可……
簡直荒謬!
“為什麽不可以?”鄭惜文不解。
如果他真的不願意,明明應該回答他剛剛問的“想不想”,而不是一句莫名其妙的“不可”。
雲栖安還沒有被沖昏頭腦,咬牙将欲吐之辭全都咽回喉嚨裏。
只是顫抖地、緩慢地、疲憊地、決絕地說:“誰都可以,唯我不行。”
舞臺上閃閃發光的狂歡沒有傳遞給他分毫的熱烈。
他早已清楚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
再多的,怕是要越界了。
鄭惜文完全沒料到他會說出這麽絕望肯定的答案,狠狠一怔:“你……抽她血換給白月光了?”
“?”
雲栖安不解,他這奇葩結論是從哪裏得來的?
鄭惜文總算明白了,總結道:“所以你喜歡白姐姐,但又因為某些原因不敢表白?”
雲栖安和他牛頭不對馬嘴扯了半天,終于懵懂地意識到,鄭惜文的“喜歡”,可能和他想的不是同一個意思。
雲栖安從不需要為自己的行為做解釋,但涉及到白荼,他必須跟鄭惜文說清楚。
“喜歡、是喜歡,卻是師生般的喜歡。”
鄭惜文驚訝道:“師生般的喜歡?師生般的喜歡怎麽會為了她下海拍綜藝?怎麽會耗費心力維護她網絡上的個人形象?”
雲栖安暗道,修仙界的師生情哪是與這裏僅限于教學的師生情一樣的。
荼兒生病,他還能幫她脫衣擦身,這裏能嗎?
雲栖安雖不知嘯月他們是怎樣照顧徒弟的,但聽荼兒所言,想來也大差不差。
鄭惜文最後問了一個問題:“雲哥,你真的能接受白姐姐和別人在一起嗎?”
怎麽不可?
雲栖安在心裏這麽說着,嘴巴微張,卻吐不出一詞。
鄭惜文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雲哥,你既然認識老霍,那你知道老霍為什麽會時隔五年,再次回到莫青黛身邊嗎?”
怎麽扯了一通,反而扯到霍秋的身上了?
雲栖安心裏疑惑,面上實話實說道:“不知道。”
“因為他最終發現,他還是接受不了莫青黛喜歡上別的Omega,接受不了他曾經那麽愛的人,真的對其他Omega動心了,并且對方還傷害了她。”
“喜歡一個人,怎麽會舍得和別人分享?”
聽了他的話,雲栖安越發覺得自己對白荼不可能是那種喜歡。
他還挺樂意看見白荼四處交朋友,變得開朗起來。
只是非常非常偶爾會有一點點心酸難受的感覺——白荼現在有朋友了,他也無法再進入白荼心裏獨屬于他們師徒二人的精神小世界。
鄭惜文說着說着偏了題,興致勃勃想要大講特講知道的八卦,索性他也知道雲栖安的人品,并不擔心他把不住嘴,便激動地揮舞手臂,滔滔不絕地說了下去。
“雲哥啊,你這樣是沒辦法得到白姐姐的。你知道老霍為了追莫青黛做了什麽嗎?”
“那過程可真叫一個軟磨硬泡、死纏爛打、狗皮膏藥!”
雲栖安安靜聽着。
“老霍發現自己喜歡莫青黛的當天就在學校表白牆上發了個通告,原先大家只以為他是開玩笑表的白,沒想到第二天上學,所有明面上說過喜歡莫青黛的Beta和Omega都收到了他的戰書,直接驚動了教導主任,警告他再做出這樣的行為就給他處分。”
他們聊着霍秋和莫青黛之間的過往,卻不知三裏之外,白荼也再和喬菘藍聊着同一個話題。
“霍秋就是一匹狼,一勞永逸地告訴所有人,老莫是他的。他的膽大妄為和光榮事跡吓退了很多有所顧忌的追求者。”
“為了吓退剩下的追求者,并且能夠得到老莫的同情,他在老莫面前把自己扮成各種各樣的受害者。”
“下雨天被推到水坑裏淋成落湯雞,老莫為他闖到辦公室要求對方賠禮道歉叫家長。”
“體育課被關廁所遲到,老莫陪他罰跑一圈,然後主動找老師,讓欺負他的人罰了十圈。”
人的本質是八卦,雲栖安順從了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好奇下的躁動,問:“霍秋為什麽會喜歡上莫青黛?”
“老霍以前叫阮冬,我中學時候認識的他,他當時是大我兩屆的學長,一場大火父母雙亡,于是寄宿在了我鄰居——也就是他大伯家。”
“他大伯是個刺頭,賺錢本事強,性格卻一塌糊塗,抽煙喝酒,聽說一喝多酒就會打罵老霍,三十六了還是單身,不過幸好他還是讓老霍上學的。”
“老霍在學校是倒一的成績,自己本身也不想學,上課睡覺,考試抄襲,卻偏偏遇上莫青黛做他同桌。”
“莫女士長期位居成績榜前二十,身兼學生會會長和班長一職,最愛做的事就是告發老霍。”
“老霍被她告煩了,有一次就賭氣不肯去學校,恰巧他大伯喝了一晚上酒,回家就把他關起來打了一頓。”
“碰巧莫女士不知道怎麽想的,親自上門提人要帶他回去繼續上學,她看到了老霍被欺負後,把他救了下來。更不湊巧,莫青黛她爸是老霍大伯的上司,為了錢途,大伯再也沒打過老霍。”
“後來,老霍跟着莫女士當小迷弟,一來二去就看對眼了,成績也漸漸升了上去。”
商場裏,白荼眯眼瞧着甜點店前,梁複拉着莫青黛驚慌失措地說着什麽,又問喬菘藍。
“霍秋對這段感情絕不會善罷甘休,他們最後怎麽會走到分手的地步?莫青黛提的?”
“不。”喬菘藍深深嘆了口氣,只能說造化弄人,“相反,分手是霍秋提的,老莫并不同意。”
“霍秋提完分手第二天,他就轉學去了一個陌生的城市。”
“老莫以為是他大伯幹的,憤怒地找上他大伯,卻得知霍秋是自願走的,走的幹幹脆脆,除了老莫手裏有他送的禮物,他再沒有給這個城市留下更多的東西。”
“他為什麽會離開?”雲栖安問。
鄭惜文一下子蔫了耳朵,為自己的好友當時的處境憂傷。
“因為他發現,他生了病,一個很嚴重很嚴重的病。”
“生病就要走?”
雲栖安和白荼那是死亡都分不開的關系,更遑論生病,他一點不能理解年輕一輩別扭的心思。
喬菘藍苦笑道:“哪這麽簡單。”
“他患的,是精神病。”
“其實從小他就顯示出了這樣的端倪。”
“一遇上老莫,他就變得多疑、焦慮、狂躁。”
鄭惜文細說了一個細節。
“他胳膊和大腿上或大或小共有二十二條刀痕——後來利用皮膚修複手術複原了——每一條都是他和莫青黛争吵後自己劃的。他經常想以此脅迫莫青黛,讓她答應永遠不會離開他,但一次也沒讓莫女士知道。”
雲栖安一愣,好像明白過來,鄭惜文口中霍秋的可怕之處。
怪不得霍秋找他要了劇本後主動說要做單線任務。
“他們感情甚篤,但也經常吵架,老霍一覺得自己要失去她,就會控制不住地傷害自己。”
“直到有一天,他偏激地有了想要和莫青黛做一對亡命鴛鴦的想法。”
“他很害怕,當天就跟莫女士提了分手,去到了沒有她的城市。”
“後來,思念讓他的精神幾乎達到一種崩潰的程度,老霍長期活在藥品和看護的陰影中,在得知莫青黛喜歡上別的Omega時,痛苦達到了頂峰。他寧可偷跑出去,把自己浸在海水裏,更加不敢去找莫青黛。”
白荼的痛苦過往不比他好到哪裏去,倒沒覺得他有多慘,因此對待霍秋的問題比喬菘藍少了一份同情,多了幾分審視:“後來呢?”
“一年前,你去國外的時候,梁複聲稱受不了異地戀,向老莫提出分手。我們當時都以為只是一場普普通通的分手,也就沒在意。只有霍秋對這個情敵關注頗多,意外發現梁複和莫青黛的對家做了交易,把公司的關信息高價賣給對方。”
“霍秋找上了我,我才正式關注起梁複這個‘弱小無助’的Omega。”喬菘藍自嘲地笑了笑。
她當時還替莫青黛憤憤不平霍秋竟然抛棄了她,誰知最後得到的答案卻是這樣的。
“我答應了霍秋不會告訴老莫,為了讓他更有活下來的動力,我告訴他,如果他的病能受他控制,他就可以換個身份重新回到老莫身邊,試試追回老莫。”
“以他的能力,老莫一定會再次動心。”
“他早就想過這一點了,卻一直不相信自己能做到。”
“梁複的背叛讓他徹底下定了決心。所以——阮冬死在了那場風雪裏,他作為霍秋重新回到了榆城。”
白荼緊皺眉頭,越聽越奇怪。
霍秋的病這麽多年都毫無起色,卻一年時間就病情好轉,然後回到莫青黛身邊。
很明顯,他為了回到莫青黛的身邊,充分利用了喬菘藍的同情心,而喬菘藍還不知道。
至于梁複的事,她當時不在本國,有幾成真幾成假,這很難說。
霍秋很可憐,可她們也都知道,他對莫青黛造成的傷害同樣是實實在在的。
在莫青黛的視角,他哭着說“傷口好疼”,其實只是一場陷害;他哭着說“下次我一定改”,其實只是為了求得她原諒;他哭着說“我生生世世都要和你糾纏不休”,其實完全可以轉頭毫不留情地離開,連只言片語也不留下。
但是這些事又不能直接跟性急的莫青黛說。
一旦霍秋發現事情暴露在莫青黛面前,他一定寧願抓緊時間“自爆”,也不會等莫青黛回心轉意。
按上一世的話來說,這是莫青黛的情劫,旁的人不能插手。
想到這裏,白荼只能長嘆:“莫青黛會有自己的選擇。”
如果她真能放得下霍秋,她和喬菘藍有一千種辦法拆散他們,反正下場不會波及莫青黛。
關鍵是,莫青黛絕不可能放任霍秋走向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