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聞青荷第 35 章 (13)

的奇葩,兩三年之前,他曾經着過容玉曜的道兒【注1】,差點被刺猬精林阿衛的妖刺紮成篩子,于是他刻苦精修,在主人的幫助下終于有所成就。如果再遇到容玉曜,他當然仍不是對手,但如果單獨遇到林阿衛,那可就嘿嘿嘿了。

這一次被白晨的氣場碾壓,小山擔心害怕之餘,心底裏竟然生出一種別樣的情愫。

他偷偷觀察白晨,忽然間發現這個人的顏值好高啊!

再仔細看白晨弧度正好的線條、細腰、翹臀、大長腿,小山居然忍不住咽口水,然後,他又開始腦補……

總之,小山抖M的屬性終于被激發出來了;白晨的氣場越強,他害怕的同時,又愈加興奮,甚至,他勃-起了。

這種現象是第一次發生在小山身上,能夠在氣場上就壓制他的人多了去了,魔族主人、容玉曜、尼羅、香球……他的身體唯獨對白晨有所反應。

可言不可說,真是……造孽呀!

莫明其妙,白晨就把小山給征服了。

小山雖然露面的機會不多,但他暗中幫助主人收集了許多情報,譬如,容家少主和天狐蘇半夏在一起了,月魔張雲歌和天狐的哥哥蘇金嬰在一起了,容玉曜的弟弟容玉曈和血色十字會的實驗品花将離在一起了……見得多了,就算本身不基不腐,心胸也會變得非一般的寬廣,更何況魔族從來不壓抑自己的欲-望。

當然,小山不得不壓抑一下,因為他如何表現得太過明顯,沒準會被白晨将場殺掉。小山很清楚,修為境界越高的修行者,那是他萬萬惹不起的,就算對人家有什麽想法,也只能暫時放在自己心裏,等到有機會再表現出來。

白晨完全沒把小山放在眼裏,他也來到窗邊欣賞雨天半天的打鬥。

看了一會兒,白晨說道:“他倆倒是挺克制的,知道魔族與鬼族相沖得太厲害就會此來靈界正道,所以收手時各自極盡收斂——我來幫幫他們吧!”

作者有話要說: 【注1】魔族小山與容玉曜的過節,參見《異聞半夏》第033和034章。

第零玖柒章

白晨擡手,指尖有一團小小的金光飛速透過玻璃窗、徑直穿越雨幕、進入烏雲深處。

柳青栾和小山見了,各自驚詫。

那團金光并不普通,它是高于靈力的仙靈之力。也就是說,白晨的修為,區區靈界規則已經不能束縛他了,他的境界至少與天狐蘇半夏一個級別。

相鬥正酣的魔族主人和良鑫,兩人同時張開了結界不使魔氣和鬼氣外溢,因為他們知道驚動靈界正道的後果。

兩人都不曾防備,猛得得頭頂咔擦一聲巨響,天雷攜破九天之勢倒劈而下,頃刻間就把圈固魔氣和鬼氣的結界打破。

魔族主人和良鑫的修為擺在任何地方都不容小視,兩人運化法術時産生的魔氣和鬼氣非同一般。結界一旦被破,魔氣和鬼氣頓時四散而去,尤其天雷乃是九天正氣所化,本就是魔氣鬼氣的天然克星,這更加速了魔氣和鬼氣的逃逸。

一時間,天象大變。

烏雲更烏,仿佛黑紙上又潑灑了一層油墨。

狂風大起,雨勢大得如同河流從天空傾斜而下,視野裏全是一派末世之景。

良鑫發覺事情不對,咬着牙恨道:“那家夥長得一派正氣模樣,沒想到竟在背後陰我!”

魔族主人更是惱怒不已,自己一直以來都在暗中進行着計劃,被“那家夥”一攪,突發事件就要變成不可控制的事件了。最讓他郁悶的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原來白晨和良鑫根本不熟,因為白晨這是要一下坑倆的節奏啊!

半空中的兩人難得同仇敵忾,但時間沒給他們機會聯手對付搗亂的白晨。盡管風大雨大、電閃雷鳴,半空中還是有一道接一道的靈光從近處、遠處飛向這邊,靈界正道的高手來得太快了。

想想也是,就算血色十字會這麽龐大的組織,他們行事也是低調至極,唯恐一個不小心就引起整個靈界正道的覺察和追擊。魔族族人和良鑫再如何修為境界高深,他倆終究只是單獨的個體,不可能招架靈界正道高手的圍-剿-群-毆。

算起來,天-朝人界和靈界已經接近一個世紀沒有強大的魔族和鬼族公開挑事了。魔族主人和良鑫的出現,靈界正道高手們的第一反應是驚訝,第二反應就是興奮。

正道嘛,都以斬妖除魔、捉鬼降怪為其立基理念。個人要出頭,門派家族要得勢,不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就得不到關注,然而世間相對天平、為禍的邪魔惡鬼不多,可供正道高手們施展的機會并不多。于是,當覺察到空中有絕強的魔氣和鬼氣擴散,天象又因此而大變,正道高手們全都迫不及待想要第一個制伏這鬼這魔。

良鑫感應到好些不弱的靈力源快速接近,罵了幾句髒話,對魔族主人說:“蒼蠅蚊子來得太多,打死他們,自己也得流點兒血。比試再選時間吧,希望你能活到咱們下次見面。”

扯過一片烏雲裹住身體,小塊烏雲與大片烏雲融在一起,輕輕松松就從正道們并不完美的包圍圈中逃了出去。

魔族主人哼了一聲,身體仿佛冰塊融化,散成水體随着暴雨降落到地面,旁人無從覓其蹤跡。

等到靈界正道的高手們趕到現場,哪裏還有魔族和鬼族的影子?

半空中戰鬥過的痕跡依然明顯,但戰鬥的雙方已經遁走。

半空中靈光越聚越多,一開始還有風雨雷電為掩護,凡人們看不到。沒過多久就雲散雨停,因為魔氣和鬼氣都已經消失了嘛,靈界高手們擔心引起凡人圍觀,只得草草散了,各自約好另找機會商議今天的怪事。

柳青栾親眼目睹了一場差點兒發生的亂戰,扭頭再看白晨,就見白晨也把視線從半空中收了回來。

“靈界這些所謂的高手其實挺垃圾的,其中有一些明明有能力更快趕到現場,他們卻故意拖延。美其名曰等待隊友一起行動,實則膽小怕死。正道被這些的熊包人才撐着,早晚有一天會被邪道颠覆侵吞。”

難得白晨一次對柳青栾說了這麽多話,然而這些話說得柳青栾心裏很不是滋味。

靈界正道真的全都一無是處麽?

柳青栾剛要開口,白晨做了一個制止的動作、轉身對小山說:“正道已經走光了,你也可以走了!”

小山不敢逗留,走之前非常乖順地向白晨道了謝,順便禮貌地向柳青栾點了點頭,态度與初來之時完全相反。

感應到小山遠去,白晨這才坐到椅子上,對柳青栾說:“你可以說了——等等,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想說,其實靈界正道也有勉強過得去的,比如容家,對不對?”

能夠猜中他人心中所想,也是一項了不起的本事。

柳青栾吃驚之餘,只能承認。

白晨微微搖頭:“容家的天才少主聚了狐妖天才,人族與妖族通婚,你以為在靈界看來,容家還算是純粹的正道家族麽?就算人們明面上不敢說什麽,背地裏的風言風語能少麽?你之所以聽不到那些碎語閑言,那是因為如今容家勢大,多少人得仰仗容家,倘若容家有一天失勢,你且等着瞧吧,容家又會被多少靈界正道落井下石。就我個人而言,我也不把容家歸為純粹的正道,因為容家有今天的勢力,天狐蘇半夏功不可沒。”

柳青栾聆聽教誨,畢恭畢敬。

白晨又說:“容家的确了不起,朱雀星君轉世一事,朱雀七宿中的六宿都與容家或多或少産生了聯系,這是天命,亦是責任。正因為容家不是純粹的正道,所以容家行事不必拘泥于正道那些狗P條條框框,你既然是是柳宿轉世,又拜了容家主為師,以後要多親近容玉曜和蘇半夏,他倆才是決定容家最終命運的真正舵手。你有了容家做為門派依靠,無論你将來做什麽事,總歸更有底氣。朱雀之事,你們多費心,南方安寧就在于此,拜托了。”

随着白晨的身形消失,醫房的門開了。

冀揚第一眼就看到一臉懵bi的柳青栾。

柳青栾總算明白什麽叫做“絕頂高手的惡趣味”了,白晨剛才跟他說話時,幹擾了他的感應能力,使得他沒有及時發現冀揚已經回來了。

白晨的聲音在柳青栾耳邊響起:“修行不易,修行者想要找個終身伴侶更不容易,莫生氣,我不過是為你制造了一個人為的驚喜。”

這句話只有柳青栾聽到得,這句話也确實讓柳青栾釋然。

是啊,看到冀揚推開病房門的那一刻,柳青栾感覺驚喜無比。因為時時刻刻擔心着冀揚的安全,當冀揚平平安安出現在眼前時,柳青栾心裏懸着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地了。

于冀揚而言,同樣驚喜。

身為魂力強大的修行者,他可以通過神識掃描瞬間得知柳青栾和柳媽在哪一間病房,由于白晨的刻意阻撓,他的神識無法對柳青栾進行定位,只能像個凡人一樣求助于醫院前臺的護士,然後到達相應的樓層、挨個數着病房的門牌編號,最後還要在心裏确認:就是這個號,沒錯哈!

白晨的一個小小動作,大大增加了一對情侶的互相期待的浪漫感覺,高人不愧是高人!

冀揚和柳青栾各自怔愣了三秒,然後展開雙臂飛撲過去擁抱在一起。

緊緊抱住對方,無需更多話語,體溫告訴對方,一切安好、一切真實。

修行者終究和凡人不同。

凡人談戀愛,最最讓人小心翼翼又回味無究的只有戀愛初期那滿滿的新鮮感,一旦過了熱戀期,相見歡就變成了兩生厭。

修行者談戀受,至少這個問題攤在冀揚和柳青栾身上,最最重要的卻是互相平安。人界太平、正向盛世進階,然而大結界異變引起的連鎖反應也正悄然而至,冀揚和柳青栾同為守護朱雀的七位星宿之一,誰也逃不過被卷入異變事件的命運。

相愛,原本就不容易,更何況随時都有生命危險。

經過了柳青栾墜崖、冀揚疊散三魄,兩人的經歷不可謂不曲折。然而,越是經過“打磨”,愛之心才越是堅定。

柳青栾可以為了冀揚而墜崖,冀揚可以為了柳青栾而疊散三魄,生死關都已經堪破,世間還有什麽力量可以讓兩人分開呢?

情之所至,兩人由擁抱轉成了擁-吻。

忘忽所以的擁-吻,幻想着直到天荒地老。

讓擁吻熱情極速冷卻的,不是随後趕到的劉星宇、鹿笙等人,而是病床上恰好悠悠醒來的柳媽。

柳媽也是不容易,好不容易掙脫了魔毒和病痛的折磨,睜眼就看到這一幕。

是冀揚和柳青栾太大意、太沖動、太忘乎所以,也是他倆運氣實在太差。誰能料到柳媽偏巧在這個時候說醒就醒呢,明明陷入的是深度昏迷。

這一次可不是白晨在開玩笑,柳媽是真正的自然醒。

都說年齡大的人閱歷豐富——柳媽這輩子還真是頭一次見到兩個大男人擁-吻在一起,尤其讓她心梗的是,其中一個男人是她兒子,另一個是給她留下極好印象的兒子“同事”。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預感”親投下的地雷~~真是更文有驚喜啊~

同時謝謝打分和評論的諸位小天使~

話說,大家對魔族小山表現出興趣,有點讓作者君意外呢~

第零玖捌章

冀揚和柳青栾,究竟是誰首先發現柳媽醒了過來,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們必須面對整件事情最可怕的後果。

男人愛上男人,最大的障礙往往不是社會、而是家庭。

以冀揚和柳青栾的情商,旁人如何看待他們,他們根本不在乎,因為他們只為自己而活、為對方而活、為朱雀星君而活。

但,柳媽不屬于旁人之例,她是柳青栾在這世上唯一的血緣至親,柳青栾沒有任何理由不在乎柳媽的感受。

事實上,柳青栾并不是一個果決且幹脆的人,他這一生所有的決定都太過于理想化。正如他當初暗戀冀揚不敢表白,差一點就錯了這段姻緣。他和冀揚的事情,他擔心刺激到柳媽,所以從來沒有跟柳媽提過——甚至拐着彎的暗示也從未有過。

柳青栾的處理方式很被動,他希望能瞞一天是一天;他想,只要自己堅持不結婚、不和女人交往,終有一天柳媽會明白,到那裏,柳媽或許已經看開了。

如果一切如柳青栾所願,按部就班,也許結局真的會是那樣,互相妥協。但,被動的處理方式最怕事情中途生變,一場意外就有可以将結果引向萬劫不複的反面。

窗外的天空已經放晴,病房裏的氣氛卻比六月天暴雨來臨前更憋悶。

三人都僵着,形成一種奇怪的平衡。

仿佛只要打破這種平衡,就不可能回到和諧的從前了。

劉星宇、鹿笙等人興沖沖趕過來,大家在路上已經商量過了,一定要當面取笑迫不及待率先回來的冀揚。但,一群人的嘻鬧敵不過房間裏的靜默,大家擠在門口,各自發現氣氛不對,齊齊閉嘴、小心退出。

夥伴們的到來或許給柳青栾帶來了某種勇氣,良久,他終于開口:“媽……”

柳媽得以從怔愣中清醒過來,想擠出笑容,整張臉卻僵到木然:“沒事,沒事……我再……再躺一會兒。我有點兒累了……”

她甚至沒有要求解開手腕和腳踝間的鎖鏈,閉上眼睛,真的準備再睡過去。

此時此刻,她不可能睡得着,但,她希望自己立刻睡着。

她希望,醒來之後剛才看到的一幕只是一場夢,夢是假的,其實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她的兒子仍然是他的兒子,冀揚仍然是她兒子關系純潔的好同事、好朋友。

柳媽如此反應,柳青栾反而更加心痛。如果柳媽激烈反對、罵他打他,或許他心裏還好受一些。

某些時候,做兒女的太過了解父母的想法,對自己也是一種束縛。柳青栾特別明白柳媽對他的小小寄盼,寄盼他娶妻生子、哪怕這輩子平平淡淡,但只要平平安安就好。如今,他連這種小小的寄盼都做不到,他忤逆了拉扯他長大的母親——他當然有權利追求屬于他自己的幸福,但同時,他覺得對不起母親。

世上不能兩全的事情太多,在親情與愛情之間做選擇,任誰也會覺得艱難。

凡人如此,修行者亦如此。

冀揚的心裏也是亂的,他想跟柳媽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好不容易組織了幾句零碎的話,話到嘴邊又被柳青栾攔住。

柳青栾搖頭,把冀揚推出門去,自己單獨留了下來。

病房裏只剩母子二人,柳青栾不敢離病床太近,輕輕喚了一聲:“媽……”

柳媽再也演不下去了,就算閉上眼睛,剛才看到的那一幕還是在自己腦海中反複重播。

現實就是現實,幻想不可能讓其破滅,何苦自欺?

那一幕對柳媽而言,只能用驚世駭俗來形容,徹底颠覆了她幾十年來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也徹底颠覆了她近三十年對自己兒子的認知。

緩緩睜開眼,內心所有的不解和痛苦全在眼神裏。作為柳青栾唯一的至親,柳媽盡全力保持平靜:“你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事到如今,再欺瞞已經沒有意義,柳青栾只得實話實說:“從我入職新公司不久……”

柳媽嘆了一口氣,沒接話。

柳青栾鼓起勇氣:“媽,其實這事不怪冀揚,在沒有遇到他之前,我就已經知道我喜歡男的。您還記得陳善根嗎,他是我的前男友。”

一次又一次刷新三觀,仿佛一道又一道天雷滾滾落下,劈得柳媽整個思緒都糊了:“你……你……”

要說的話很多,但能說出口的一句也沒有。她獨立養大的兒子,她看着他從兒童到少年再到青年,她卻完全不曉得兒子走了這麽長的“歪路”。

終于,柳媽做出一個決定:“你跟我回老家,現在、馬上就回!你把工作辭了,媽媽不希望你再在城市裏混了,回鄉下,媽媽還能動,種地也能養活你!”

這個決定或許源于沖動,但卻堅定無比,柳青栾根本沒有反駁和分辨的餘地。

“你還猶豫什麽?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好,我可以不管你,從今往後你也別認我這個媽!”

柳媽掙着要下床,無奈鎖鏈妨礙了她的行動,一個自絆,她從病床上直接滾摔到了地上。

這一刻,柳青栾的內心無比煎熬和沮喪,但不知為什麽,他一點也不想哭。在這場早就知道有可能發生的風暴面前,他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脆弱。

其實在他心裏有一架天平,親情和愛情置于天平的兩端,本來就一頭高、一頭低。當有一天這個狗血的選擇題出現在他生命裏,他寧可犧牲愛情,毫不猶豫選擇親情。

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偉大的人,哪怕擁有靈力之後成為修行者。他可以為了冀揚去死,但他願意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回報柳媽的養育之恩,這是完全不對等也不相同的兩種活法。

不親身經歷柳青栾的童年和少年時期,人們很難理解他為何不能自私一些。

他自己的理解是,冀揚帶給他快樂,柳媽給了他生命,當二者相沖時,他必須首先選擇給予他生命的人。

扶起柳媽,柳青栾反常地保持着平靜表情:“媽,您別激動,我聽您的。”

柳媽反倒一愣,她沒料到柳青栾這麽痛快就答應下來。

“那……你把手機號消了,不要再跟以前的人聯系了,咱們回老家重新過日子。”

“好。”

病房不曾設下禁制,母子二人的對話被房外的一衆修行者聽得一清二楚。

冀揚好幾次想沖進去,都被劉星宇等人拉住。

柳媽的态度雖然對冀揚不利,但誰都要理解作為一個母親的難處;再說,萬一冀揚沖進去火上澆油,這事就斷了轉圜的餘地,這種時刻大家只能幫助冀揚保持克制。

蘇青荷對冀揚說:“不管怎麽說,不是所有條件都對你和柳青栾不利。至少,你堂堂一個修行者,就算柳青栾聽了柳媽的話跟你斷了聯系隐居起來,你也很容易就找到他們。人界就這麽大,他們娘倆又沒有穿越時空的大本領,還能躲到哪裏去?”

童馨兒也勸:“是啊,大家都聽出來了,柳媽的決定是一時沖動、是沒辦法的辦法。柳青栾答應她,估計也是想穩住她的情緒。你們的事情要得到柳媽的同意,只能慢慢泡、慢慢磨,人的思想哪是那麽容易轉變的?”

病房裏的商量已經完畢,柳青栾開門把冀揚請了進去。不是柳媽有話對冀揚說,而是讓冀揚收了鎖鏈。

聽了夥伴們的建議,冀揚終于平靜下來。到底是做boss的人,他不缺乏高情商和大局觀。再次面對柳媽時,柳媽不說話,他也不多言,默默收了鎖鏈,安安靜靜退出病房。

事實上,不是冀揚不敢直視柳媽,而是柳媽不敢直視冀揚。

自從柳青栾入職新公司之後,柳媽受過多少冀揚的恩惠,當時冀揚說那都是柳青栾應有的公司福利,柳媽這時終于明白,那些都是冀揚愛屋及烏的照顧。

從本質上來說,柳媽不認為冀揚是個壞孩子,她一直覺得冀揚非常優秀,只不過,這個優秀的孩子一時走岔了路而已。

柳媽終歸是一位慈祥的母親、一位心善的婦女,盡管她親眼見到了不堪畫面裏的其中一位主角是冀揚,但她不恨他。甚至,細細思辨起來,她還覺得自己有愧于他。

如果當時和冀揚擁-吻在一起的不是柳青栾,而是別的男人,或許柳媽不會立即反對,而是秉持中立的立場。

于是,當柳青栾扶着柳媽走出病房,從衆人面前經過時,柳媽特意停下來對冀揚說:“這件事,是對是錯,阿姨只能管住柳青栾,沒資格管你。我們要回老家,你千萬不要找過來……阿姨希望你們從現在開始,各自新的生活,不要再有交集。時間,會讓你習慣遺忘。”

冀揚情商再高、定力再強,此時也不可能點頭答應。他看着柳媽的眼睛,各自眼神裏有些不屈,再越過柳媽去看柳青栾,柳青栾說道:“什麽都不要說了,就這樣吧!”

柳青栾扶着柳媽離去,冀揚目送。

時間到底能不能讓人習慣遺忘,真的只有留給時間去證明。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到這裏就完了,算是開放式的結局。

但我知道,我的讀者不會滿足于這樣的結局,所以,番外正在堆砌中……

番外

時間過得很快,三個多月,一百天過去了。

山坳裏有一座荒廢的武校,圍牆已經斑駁殘頹。

校舍樓只有兩位住戶,柳青栾和柳媽。

這裏遠離城市,曾經一度熱鬧非凡,是柳青栾年幼時引以為傲的地方,也是柳青栾對父親最深刻記憶的所在。

春去夏至,圍牆外正北不遠塘裏的荷花開得正旺。

今年的荷花很特別,百朵千朵粉的白的之間,開出一朵青色。

田田碧葉掩映,青色荷花若隐若現。

如此奇趣,只有鄰近山坳裏的幾戶人家知道。山裏人淳樸,看看稀奇就好,誰也沒想過摘了那朵青荷占為己有。

大家散了,山坳校舍裏仍然只有柳氏母子。

柳媽特意選了這裏,并沒有帶着柳青栾回到真正的農村老家種地,原因很簡單,盡量躲開冀揚。

果然,冀揚再沒闖進柳青栾的生活,一切歸于安寧。

武校操場早就長出了雜草,這裏被柳青栾劈成了花園,種了些南方常見的花草。操場外肥沃的土地則被開成菜園,一派郁郁蔥蔥。

新養的公雞學會了打鳴、母雞開始下蛋,從遠鄰家捉來的土狗也發身長大、不如幼時圓潤可愛。

除了狗,家裏還有一只不請自來的半大家貓。

柳媽在菜園裏除草時,這只粘人的小家夥就圍着她的褲腿繞來繞去。柳媽挺稀罕它的,就把它抱回了家,柳青栾為它取名“苗曉”。

說來也怪,自從有了這只半大家貓,附近人家的貓貓狗狗、山裏的獾、鼬之類再也不敢欺負柳青栾家的小土狗了。小土狗每回出去都把家貓馱在自己背上,別的小動物一見就吓得屁滾尿流。

人類的安靜生活,不可能被一朵荷花或者一只貓打擾,真正讓山坳裏熱鬧起來的,是一位神奇的女子。

她叫容玉鳳,看着像一個普通的背包客。

她自稱聽說了此處有一朵顏色特異的荷花,所以特意從城裏跑過來看。自然地,她借住在柳青栾家,因為校舍還有空的房間。

為什麽說容玉鳳神奇呢?

因為她不是單獨前來,而是帶了一大串……包子湯圓。

國-家新近才開放二胎生育政策,柳媽已經好多年沒有看到過一位年輕女子帶着這麽多娃了。初時是驚訝,後來又生心懷疑,她把柳青栾拉到一邊說悄悄話:“這姑娘不是人口-販子吧?”

柳青栾反問:“您見過人口-販子被小孩欺負成這樣的麽?”

柳媽定睛一看,可不是嘛,這些小孩子個個活潑淘氣,哪裏像是被拐賣之後的哭鬧不休的狀态?并且,其中有一個叫做林瑞的小朋友俨然就是一堆小朋友的頭頭,容玉鳳想要辦個什麽事還得先請示他呢!

如果柳青栾結婚生子比較早,孩子也差不多這麽大了——柳媽瞧在眼裏,既羨慕又喜歡。

有些小孩子天生羞怯膽小,容玉鳳帶來的這幾個卻是個個膽子大得出奇。

別看他們年齡小、個子小,一舉一動無不透露着良好的家教。

比如,賣萌術什麽的,這些孩子們就運用得恰到好處。

柳媽出門時看到張蘇安帶着容大同和容小異用小鏟子鏟泥,恰好容玉鳳不在旁邊,柳媽就把三只湯圓扶起來、幫他們拍身上的泥:“媽媽沒有告訴你們,不要玩泥巴麽?很髒喲!”

張蘇安笑着露出小白牙:“我們三個沒有媽媽呀,我們只有爸爸!”

“沒有媽媽!”容家雙胞胎異口同聲附和。

“為什麽沒有媽媽呢?帶你們來玩的不是你們的媽媽麽?”

張蘇安指着不遠處樹蔭下坐着的小女孩:“那是姐姐的媽媽,不是我的媽媽,姐姐姓容,我姓張。”

容大同牽着容小異的手:“表哥姓張,我們姓容,姐姐的媽媽是我們的姑媽。”

“就是這樣!”容小異補了一個歡樂的音調。

軟軟的奶音說着大實話,一下子就擊中了柳媽內心的柔弱處:沒媽的孩子像根草,這些小孩子還不懂得人世心酸,難得一個個身上找不到沒有母親的心理陰影。

其實柳媽誤會了,張蘇安、容大同和容小異确實沒有媽媽,他們分別只有兩個爸爸。

更讓柳媽驚訝的是,這三個看起來也就三四歲的孩子,說話時發音都不太利索,但小腦瓜特別聰明,豆丁形态卻懂得許多。至少,能夠把自家親戚關系理清楚,這就是一項了不起的邏輯思維,許多大人都未必搞得清親哥、堂哥、表哥的關系呢。

當容大同告訴柳媽,因為姑媽容玉鳳說山裏路不好處、不方便柳媽行走,所以他們三個想修一條路,讓柳媽走起來不累。

柳媽當時心裏面那個暖喲,一切煩心事都被小朋友融化了。

老人家比較有耐心,柳媽有心跟孩子們繼續聊下去,越聊越是心驚。

原來,這一群孩子不只有姓容的和姓張的,還有姓林的、姓倪的……如此說來,也許容玉鳳是一個幼兒園老師?

總之,容玉鳳和孩子們的到來,徹底沖淡了柳媽和柳青栾這段時間的寡淡安靜——安靜雖好,寡淡卻是無聊。這在交通并不便利的山坳裏生活,輕易沒有訪客前來。柳青栾雖然承諾了一直住在這裏不跟冀揚、不跟外界聯系,但也因為斷了聯系,他一直沒有真正開心過。

柳媽看着兒子郁郁寡歡,想勸幾句又不知如何開口。她知道柳青栾不開心的原因,但她必須狠心束縛住柳青栾,按照她的想法,長痛不如短痛,如若此時不進行“矯正”,柳青栾後半輩子的生活必定堪憂。

眼見柳青栾會在小孩子們的圍繞之下被逗得哈哈大笑,柳媽一顆稀碎的慈母心終于略略放下了:柳青栾喜歡小孩子是一個好現象,或許,當他也想有自己的孩子時,就會考慮回歸“正途”了吧?

由于小孩子們“牽線搭橋”,容玉鳳終于和柳媽熟絡起來。

女人之間總有聊不完的話題,只要超過某種微妙的年齡層次,六十歲的女人和三十歲的女人也可以相見恨晚。

或者說,女人感性,感性這種特質不太容易被年歲約束。

柳媽是一個思想傳統但并不封建保守的女性,如果和冀揚談戀愛的不是柳青栾,她絕對不會大力幹涉。

至于容玉鳳,她是一位富有傳奇色彩的資深腐女,她是為數不多、從頭到尾見證了容玉曜和蘇半夏愛情的親友團之一。她當初為了弟弟的事勞心勞力,雖然她的付出并沒有什麽卵用,但她的熱烈期盼終于成了現實。

當年容玉曜要和蘇半夏在一起,容爹反對的力度可比如今的柳媽大多了。為了對付蘇半夏,容爹差點兒黑化成為反派boss,然而再多的阻力也只是為了映襯真愛的可貴——看看現在的容爹,因為倆雙胞胎孫子并不粘他,他整天吃容玉曜和蘇半夏的醋,簡直“報應”不爽。

言說至此,真相就出來了。

容玉鳳此行,正是主動請纓來幫冀揚感化柳媽的。

在容家做客的冀揚很是苦惱柳媽的态度,同桌吃飯的容玉鳳當時喝了一點兒酒、立刻拍着胸脯拉下這個活兒。

醒酒之後,鳳姐回過神來了,發現自己給自己找了一個艱巨的麻煩。身為容家大小姐,她不能言而無信,只能硬着頭皮來做。

容玉鳳的智商還是挺高的,她制定了一系列計劃,首先派出了蘇青荷。

按照鳳姐的安排,蘇青荷以原形狀态生活在柳家附近的山塘裏,白天是一朵花,晚上就假扮花神向柳媽現身說法。

蘇青荷倒是很配合,結果第一天晚上就被柳青栾給趕回山塘裏去了。

柳青栾說:“如果非得這麽搞,那我還不如請半夏大人直接修改我媽的記憶呢!裝神弄鬼,一個尺度拿捏不好就會吓到老人家,省省吧你!”

蘇青荷只好默默退散。

一計不成,鳳姐又成一計,安排貓妖苗曉和兔妖木辭前去。

苗曉和木辭在原形狀态下的體形差不多又都是公的,讓它倆整天卿卿我我在柳媽面前晃悠,時間一長,柳媽就能明白男男真愛廣泛存在于自然界。

然而這個方案遭到了苗曉和木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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