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嘉賓他總在撩我第 38 章
第38章
嚴越 ◇
“小朋友,要不要做我徒弟?”
藺宅;
藺母端着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面前的屏幕上放映的赫然是《冬日邂逅》剪輯視頻的第二期。
她不僅僅在看藺淮,也在通過這個節目認識藺淮第一次主動去接觸的青年。
在母親打電話來告訴她之前,藺母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自己那個印象中孤高傲氣又理想化的兒子, 居然會去參加一檔娛樂圈性質的素人戀愛綜藝,甚至還在攝像頭前展現出她從未見過的一面。
想起年初的時候,小兒子才剛從德國康複中心回來, 第二天就在飯桌上不聲不響地出了櫃, 全然不顧自己掀起的軒然大-波。
當天晚上他和藺父書房談過之後就回了德國, 接管了所有藺氏國外的項目和分公司,就這麽常駐在了國外。
明淮自幼就不在他們身邊長大,明江是個溫和儒雅的性子, 平日裏同藺父藺母相處大多都是包容着溝通,明淮卻剛好相反,哪怕他這幾年變得越來越像當初的明江, 但是在面對他們這對不稱職的父母時,卻仍舊是當初那個絕不服從, 并且拒絕溝通的小兒子。
藺母唇角的笑容有些苦澀。
說起來也有些可笑。
她自己的兒子,回國将近一周她全然不知,什麽時候有了喜歡的人, 又怎樣步步為營用盡心思的追求,她也不知。
曾經有明江在中間打圓場時,她尚且接近不了小兒子;車禍之後,不被人看好的小兒子撐起了家族的重擔, 明明變得成熟穩重, 卻又豎起了更高的圍牆。
他在裏面, 其餘人在外面。
拒絕幹涉, 拒絕靠近,無聲地訴說着排斥。
就連那些看綜藝節目的觀衆,都比她這個母親了解複建後的明淮更多些。
玄關處傳來聲響,藺母回過神,用遙控器暫停了視頻,擡眸看向走進來的藺父。
藺父的鬓角在這幾年中染上了霜色,但這個在商場上叱咤風雲了一輩子的男人仍舊挺直着脊梁,目若鷹隼,眉間刻着四年前不曾有過的溝壑。
藺父的視線本來只是随意掃過,卻在看到屏幕上暫停着的藺淮和一個青年對視而笑的畫面時一頓。
藺母:“明淮回國之後上了個綜藝。”
藺父擡手松了松領帶,眉頭不自覺地再次蹙起:“胡鬧。”
這兩年逐漸脫離藺氏,不再工作的藺母放在身側的手指一緊,開口的瞬間不可抑制地帶上了些咄咄逼人:“你都沒有了解過,就斷定明淮是胡鬧?”
藺父的臉色很不好看。
“這不是胡鬧是什麽?讓他回國進來藺氏任職他不願意,私下裏弄的那些東西真以為別人不知道……還跑去參加一個什麽綜藝不說,選了一個男人在網上炒作得沸沸揚揚。”
藺母本來要反駁,卻敏銳抓到了重點,有些詫異地看向藺父:“你知道這個節目?”
藺父的眼中閃過一抹不自在,別開臉擡手按揉着鼻梁道:“秘書那邊說的。”
藺母和藺父做了這麽多年的夫妻不說,更是曾經一起聯手在商場打拼大半輩子,哪裏看不出藺父的別扭,毫不留情地拆穿道:“你是不是偷偷躲書房看了?”
“沒有!”藺父頗有些氣急敗壞的意思,一口否定。
“噢,行,那就當你沒有。”藺母瞧出了點意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潤潤唇,繼續道,“另一個孩子我看也是個不錯的,等到節目結束後也不知道明淮願不願意讓我們見見。”
藺父卻并沒有藺母這麽樂觀的想法,他站在沙發旁邊好一會兒,沉沉嘆了口氣,脫了外衣和領帶放在一邊,在沙發上坐下:“明淮的心思重,這事兒沒那麽簡單。”
“明江在擔任藺氏總經理職位的第一年就立了遺囑,此後每一年都有修改和确認。”藺父說出的話讓藺母一驚,手中的茶險些沒有端住,“最近一次遺囑更改是在出事前半個月,上面明确寫到,如果他出事,第一繼承人藺泊星尚未成年之前,所有資産包括藺氏旗下所有股份都由明淮代為保管。”
“明江是不是早就知道方薔——”藺母猛地站起身。
方薔是藺明江的妻子,藺明江唯一兒子的親生母親。
大兒子明江車禍去世之後,藺母這個曾經談判桌上的女強人從集團退下來照顧失去了父親的孫子星星,而被查出和那場車禍有牽連的方薔在警察上門前就被發現自-殺在了自己的別墅裏。
現在看來,明江很有可能在更早之前知道了方薔出軌的事。
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藺母稍稍冷靜下來,道:“明淮是明江帶大的,星星一直很親近明淮這個叔叔,由他來做監護人又不是什麽壞事。”
藺父從桌下拿出雪茄點燃,嗤笑了一聲:“對星星來說是好事,但對明淮呢?”
“明淮現在手裏握着他和明江的股份,将來繼承藺氏是板上釘釘的事,現在最好的局面的确是這樣,但如果他結婚有了孩子呢?藺氏慣例會分給當家人配偶百分之五的股份,這麽大的一塊餡餅,董事會裏難道不會起別的心思?”
“明淮徹底康複之後,拐着彎從我們這打聽他的還少麽?”
藺母當然不蠢,她只是從未想過藺淮竟然會有這樣的心思:“你的意思是說,明淮說喜歡男人……是想從根本上,保證星星的唯一繼承權?”
藺父深深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口濁氣,沉着臉道:“前腳剛康複,後腳就出櫃,看上的還是個完全沒有背景不在商圈的人……他如果真的喜歡男人,前二十多年怎麽一絲風聲都沒聽到?”
“花園找過了嗎?天臺呢?五分鐘前才查的房,人怎麽可能就不見了?!”
藺淮和江成瀾下了飛機,就從機場打車直奔嚴越所在的醫院,結果才上到三樓,就看到四五個保镖像是無頭蒼蠅一樣亂竄。
想到某種可能性的藺淮:“……”
江成瀾:“什麽情況?”
藺淮擡手按了下眉心,沉聲道:“他病房在309,成瀾你先過去病房等我,我先去了解一下他的腰傷情況。”
“好。”
江成瀾和往樓梯口跑的兩個保镖擦身而過,誰也沒注意誰,然而就在江成瀾路過309病房旁邊的配藥室的時候,門突然打開,從裏面伸出一只手精準快速地将他拽了進去!
“啊!!”江成瀾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要還手,卻在看到嚴越那張臉時好險不險停下了拳頭。
嚴越反手關了門,連忙後退一步,心有餘悸道:“小朋友這麽暴力的嗎?你隊長我可是靠臉吃飯的,打不得知道不?”
江成瀾無語,不知道面前這位又是鬧得哪一出。
雖然他和嚴越的相處時間并不多,但是僅有的幾次接觸裏,已經足以讓江成瀾描繪出一個能讓ROM經理長期處于暴走模式,讓藺老師神經抽動的生動形象了。
——總而言之,和在比賽場上人狠話不多,戰術髒卻爽的電競傳奇完全不同。
嚴越身上套着一件大衣,罩住了裏面的病號服,他打開門往外看了一眼,然後轉頭勾引江成瀾:“瀾神,要不要來一場友好的學術交流?”
江成瀾挑眉:“不被人打擾,遠離醫院的那種?”
嚴越比了個大拇指:“上道!”
剛踏進醫院沒多久,就被病人拐帶走的江成瀾跟在嚴越身後,看着嚴越熟門熟路的穿梭在街道間,不由出聲問:“隊長,你對這很熟?”
“這的院長是我老熟人了,每次理療都是來這。”嚴越伸了個懶腰,享受着沒有消毒水味道的新鮮空氣,“之前你家藺老師腿傷的第一次手術也是在這做的,後來他出國待了三年的那家康複中心我也是VIP常客了。”
江成瀾沉默下來。
職業選手就是這樣。
沒打出名堂的,或許會因為到年齡了,或者俱樂部倒閉之類的理由全須全尾的退役。但是那些曾經站在領獎臺上光芒萬丈過的職業選手們,哪一個不是年紀輕輕落下一身傷病,打到不能打才戀戀不舍的離開這個圈子。
“說起來,當初ROM資金鏈出現問題,藺淮提出可以幫我,條件就是讓我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他電腦裏的LAN直播間視頻回放接合集。那段時間我滿腦子都是藺淮那家夥的聲音……有那麽一陣子我看到荒野劍客就頭疼。”
“呃……”藺老師電腦裏還存着他曾經直播的所有回放視頻?
江成瀾卡殼了一下。
嚴越感嘆道:“之前我就說想和你聊聊,但是後面的事兒都趕在一起,你那邊又不方便,本意是想等你歸隊找個時機再說,沒想到意外來的總比預料快。”
江成瀾:“嗯……”
“我知道分寸,放心。”嚴越這個人看似不着調,但其實這人做過的唯一任性的事大概就是離家出走來打電競,“對了,你今年多大?”
“剛二十。”江成瀾說。
“兩年前剛入行也就18……那咱們還挺像。”
嚴越當初臨危受命接下ROM隊長一職的時候,也是十八歲剛剛成年的年紀。
他轉頭看見江成瀾有些拘謹,一副不知道該怎麽搭話的模樣,便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就直說吧,藺淮一定和你說了全球邀請賽的事,對麽?”
“嗯。”江成瀾點頭,停下腳步,眼神堅定地看着嚴越,“隊長,只要戰隊需要,我能打。”
“全球邀請賽是一種全新的賽制,目前已知的各大賽區都有接到邀請,其中韓國賽區的FTY和北美賽區的KING,這兩個一直制霸全球賽總決賽冠亞軍的強隊也已經确定加入。”嚴越緩緩道,“并且,很有可能會是一隊出戰。”
“成瀾,我從不否認你的實力和能力,甚至我相信,你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隊內的磨合融入,但是你還是欠缺了一項非常致命的東西。”
江成瀾知道嚴越指的是什麽。
他在SD俱樂部兩年,單人指揮兩年,全球solo賽打過兩年,但是——他從來沒有與國外強隊團賽的比賽經驗和指揮經驗。
在全球邀請賽這種BO1的快節奏比賽裏,這無疑将會成為致命的缺點。
“其實這次全球邀請賽,教練組和吳英俊的意見都是放了,避戰。”嚴越也駐足站在原地,擡頭看着碧藍如洗的天空,“這樣的賽事安排,也代表着賽場上巨大的壓力,精神上、體力上,還有身體抗壓上。”
各方面的測試,給出的答案都是嚴越的腰傷不太能堅持下來這樣的壓力——這都能看出來,與其折損在全球邀請賽,最好的選擇是嚴越保留實力備戰來年的春季賽。
嚴越的臉上沒什麽表情,說着,他低下頭,垂着眸,看不清他的眼神。
江成瀾卻感覺到從嚴越身上傳來的那種強烈的不甘心,伴随着的還有深深的無奈。
“成瀾,你是因為什麽而打職業的?因為喜歡聖戰?”
江成瀾聽到這個熟悉的問題,恍惚了一下。
他想起曾經回答藺淮時候的答案,頓了頓,說:“因為我想贏。”
江成瀾還記得第一次站在領獎臺上的那種戰栗感,他逃避着世人的追捧,卻又眷戀萬衆矚目的星光。
想打敗更強的對手,站上更高的獎臺——證明自己,不再是曾經那個一無是處的弱者。
嚴越笑了下。
從前藺淮說過江成瀾像他,他還抗-議過。結果現在看來,事實證明,那個家夥不管是看人還是看事,總是一如既往的精準透徹。
“這些年來,國內所謂的三大豪門戰隊其實都在一個青黃不接的階段,新的火種未到,因為種種原因打不出全盛時期耀眼操作的老将們,哪怕被罵得狗血噴頭也不敢退。”
“國內的比賽打的是勝負,是排名,而全球賽,打的是骨氣,是脊梁。”
“比起站在國內領獎臺上的快-感,全球賽場上披着國旗的瞬間,才會讓你真正感覺到熱血沸騰的榮耀和激動。”
江成瀾緩緩握緊身側的手,牙關緊咬。
“嘶——這麽正經的話真不适合我,肉麻的要命。”嚴越抖了抖身子,臉上那種肅穆的正經一瞬間甩了個幹淨,然後對顯然沒反應過來的江成瀾揚了揚下巴,笑,“別誤會啊,這可不是我硬要煽情,當初我師父也是這麽鋪墊的,這東西好歹也算是師門傳承,将來沒準你也用得着嘛。”
江成瀾的瞳孔驟然緊縮了一瞬,才隐約意識到什麽,尚未來得及深想,就聽到面前這位職業聯盟圈裏待機時間最長,歷經賽季最多,地位斐然的職業戰隊隊長對他說——
“小朋友,要不要做我徒弟?”
作者有話說:
藺老師還真就是在複建的那兩年,看着直播自己把自己掰彎的……(狗頭)
——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