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嘉賓他總在撩我第 37 章
第37章
觸感 ◇
彈的那是鋼琴嗎!
伴随着圍繞在身邊的冷調薄荷氣, 江成瀾夢到了曾經讓他很多次回想留戀的那個懷抱。
從小父親沉迷音樂,不論離婚前還是離婚後都從未關心過自己是否有一個孩子;母親偏執地想要培養出下一個天才鋼琴家,精神狀态日複一日地跌落深淵, 情緒失控時就會把江成瀾看錯成離她而去的丈夫。
或許是兩人間仍舊存在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亦或者是對培養出鋼琴天才證明自己才是正确的固執,母親即使在失去理智動手時,也從來沒有碰過江成瀾的雙手——萬幸的也正是如此。
不然江成瀾的職業生涯很有可能比別人更短, 甚至從一開始就不會走上這條路。
這四年來, 江成瀾幾乎刻意遺忘了過去, 将所有的過往連同那個雨天封鎖在內心深處。
直到遇到藺淮,曾經記憶中被瓢潑大雨沖刷的世界,第一次綻開出盛夏的彩虹。
在夢境裏, 那個将青年的輪椅推進別墅的少年仍舊赤着腳,不善言辭不懂交際。
但是別墅裏卻明亮寬敞,空氣中透着些從窗戶透進來的雨水帶來的泥土氣息。
少年将柔軟的浴巾遞給淋了雨的青年, 青年擦拭了身上有些狼狽的雨水,有些困難地從輪椅上站起來, 換了幹爽的浴袍。
他們仍舊相遇在命運逆轉的時刻,卻又并不那麽悲傷寒冷浸入骨髓。
少年坐在客廳的鋼琴前給青年彈奏着歡快的樂曲,一首接一首, 直到玄關處來接青年的敲門聲響起……
江成瀾知道這是夢境,也清晰的感覺到自己抽離出那個溫暖絢爛的盛夏。
有些不舍地蹭了蹭枕頭,舒展的神經和正正好的暖意讓江成瀾興起了些許賴床的嘆息。
指間好似還停留着觸碰到鋼琴琴鍵的觸感,一塊塊突出的琴鍵回彈出溫柔而堅定的支撐力, 按壓時的回應比江成瀾那套廠商專門定做的外設還要得心應手, 正合心意。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江成瀾下意識地看向窗戶的方向, 和入睡前留的那條透着月光的縫隙一樣,第二天清晨的太陽也穿過窗簾間隙悄悄偷窺着房間裏的情形。
江成瀾習慣性地蹬了蹬腿,卻感覺到了陌生的禁锢感。
——什麽時候他睡覺這麽老實了?
一覺醒來被子還能在自己身上?
江成瀾懷疑地低頭往下看,就見一條手臂隔着被子搭在自己的身上,深藍色的睡衣袖子蹭到手肘處懶懶挂着,肌肉線條完美的小臂往下,是熟悉的,骨節分明的右手。
藺老師的手。
江成瀾猛然瞪大眼睛。
是的,他不可能因為和藺老師同床就睡覺破天荒地違背生理習性——他是蓋着被子,但蓋着的明顯是臨睡前藺淮那邊的米色被套的被子,他自己的那床被子早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一如慣例踢到了床底下。
江成瀾動都不敢動一下,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正縮在藺老師懷裏,也不知道是怎麽睡的,睡前規規矩矩的睡姿醒來後變成了另一番樣子。
一條胳膊曲起墊在自己的脖子下面,腦袋抵着藺老師的鎖骨,另一只手……
江成瀾只想沖回到夢裏把彈鋼琴彈得歡快的自己拖出來暴打一頓。
彈的那是鋼琴嗎!
啊?!
江成瀾震顫着瞳孔,僵硬着表情将自己的爪子從藺淮的睡衣下緩緩抽出來,整只手火燒火燎地感覺下一秒就要直接自燃謝罪。
對自己的睡姿向來有點模模糊糊的認知,但是顯然認知并不深刻的江成瀾,有些不敢面對昨晚睡着以後的自己。
他究竟是做了什麽,才會跑到藺老師的被子裏,騷擾得對方強行按着他不說,還……還在藺老師的腹肌上膽大包天彈鋼琴的?!
頭頂傳來的呼吸悠長而平靜,身體僵硬成一塊木板的江成瀾想逃,卻不敢動。
睡着的時候沒感覺,醒來沒多久,江成瀾就覺得墊在脖子下面的手臂酸麻感逐漸連成一片。
喉結動了動,他鼓起勇氣,屏住呼吸在男人禁锢的方寸間小心調整姿勢,兩雙手的手指外加十根腳趾都在用力,整個人在被子下面開始一點一點的往床腳滑。
就在江成瀾的腿搭在床沿,腳尖碰觸到地面,整個人就差一點點逃離案發現場的前一秒,醒了很久實在裝不下去的某人呼吸一亂,發出了一聲悶笑。
江成瀾正在往外蹭的腦袋停在了被子裏,距離側躺着的藺淮一個拳頭的距離,被子裏那股沁入味兒的冷調薄荷香絲絲縷縷地纏繞住江成瀾,如遭雷劈。
這一瞬間,維持着別扭至極的姿勢挂在床沿,腦袋還悶在被子裏的江成瀾,忽然明白了為什麽會有人社死到扛着地球離開太陽系。
見往外蹭的貓貓蟲不動了,剛才沒忍住笑出聲來的藺淮索性将被子掀開。
江成瀾反應迅速地臉朝下結結實實地埋進了床單裏,拒絕和藺淮面對面的态度十分明顯。
藺淮唇角含着笑,彎起眼角起身下床,在繞過挂在床邊一動不動的貓貓蟲的時候伸手按揉了下江成瀾發絲淩亂的腦袋。
聽着浴室傳來洗漱的響動,好一陣兒,江成瀾才一點點從被子裏擡起頭,臉上也不知道是憋得還是羞憤,紅成了熟透的水蜜桃顏色。
壓低嗓子長長哀嚎了一聲,江成瀾将作案的右手擡到面前怔怔看了半晌,臉上的表情一會兒羞惱憤憤,一會兒咬牙切齒,變幻地十分精彩。
忽然,江成瀾大早上遲到的思考能力回籠,青年猛地直起腰瞪向桌子角上方的直播攝像頭。
攝像頭檢測到熱源消失,從對準浴室門的方向緩緩轉回來對準床邊的江成瀾,上面正在工作的綠點兢兢業業地閃動着。
江成瀾:“……”
恍恍惚惚地洗漱完,江成瀾蹭到準備下小馄饨的藺淮身邊,兩眼放空,有種馬上看破紅塵剃度出家的波瀾不驚。
iPad和兩臺游戲筆記本就放在餐桌的桌面上,平日裏網瘾十級的江成瀾完全沒有靠近的欲望,喪失了對熱鬧紅塵的參與感,僵着五官精致的臉在直播攝像頭下充當藺淮的小尾巴,走哪跟哪。
好幾次轉身都差點撞到青年的藺淮有些無奈:“跟着我做什麽?”
“只要我足夠淡定,社死就可以當做是一場幻覺。”江成瀾慢吞吞地開口,盯着鍋裏上下浮動像是一個個圓肚子蝴蝶的小馄饨,把歪理說的十分正經。
藺淮搖了搖頭,取了兩個碗調了蝦米紫菜和調料,舀了兩勺湯倒進碗裏,一邊道:“昨晚上一腳伸進我的被子,硬是擠過來讓我側着睡的那個小霸王去哪了?”
被猝不及防翻舊賬的江成瀾哀怨地看了眼藺淮,低頭數着藺淮往碗裏舀馄饨,嘟囔道:“藺老師,你可以再善解人意一點,比如不提這件事……這樣小馄饨會更香更好消化。”
放進碗裏的最後一個小馄饨,有些霸道地闖進另一只裹着紫菜的小馄饨旁邊,将原本飄在旁邊的蝦米擠到一邊,兩只白嫩的馄饨貼着挨在了一起。
江成瀾看着這只霸道小馄饨的所作所為,眼皮一跳。
藺淮分別給兩個碗裏倒了些香油,白嫩的馄饨皮沾染了些黃色,看着看着,男人忽然挑眉笑了下:“看來長大的這些年,有些東西是變了,但是有些東西還是挺好保留下來了。”
曾經硬是推着輪椅把人拐帶回家要抱抱的江成瀾紅着耳朵,默不作聲地端走了兩碗表面漂着些許金黃色的小馄饨。
藺淮并沒有打開節目組直播間看的習慣,江成瀾擡眼瞥到藺淮打開平板點了幾個網頁浏覽新聞,也沒多看,只埋頭吃着自己碗裏的小馄饨。
剛才他們開門的時候在門上看到了節目組留下的任務卡,今天的任務安排是度假山莊裏的最後一個網紅打卡點。
馬場。
江成瀾別說騎馬了,他都沒有真正親眼見過馬,這會兒一邊吃馄饨一邊想等會一定要選一個威武霸氣的高頭大馬——顏色不重要,但氣勢一定要比藺老師強!
藺淮劃着推送新聞的手指一頓,眉頭霎時間蹙起。
江成瀾:“怎麽了?”
藺淮頓了下,将平板翻轉過來推到江成瀾面前。
江成瀾不明所以地低頭看,只見界面上赫然寫着——
【ROM隊長嚴神昨夜一點于家中被救護車拉走,是新傷還是舊傷?老牌豪門戰隊凋零是否近在眼前?】
江成瀾手中的勺子咣當一聲掉回碗裏。他皺着眉冷靜了兩秒,起身朝着房門走去。
藺淮知道江成瀾是去隔壁房間的節目組要回手機,這種事與其相信捕風捉影放大事态的狗仔,不如去問ROM的經理吳英俊。
但藺淮卻并不太樂觀。
他回想起前不久因為嚴越遲遲不肯退役,嚴家對ROM俱樂部贊助做的一些背後壓制,取出手機來點開了楚深的名片。
L:回國了?
楚:嗯,剛下飛機,正在往醫院趕。
L:他的腰傷情況怎麽樣?
楚:沒有複發,是他母親讓保镖把他綁了,雇人找了狗仔拍的照;
楚:之前複查的時候,醫生建議他減少久坐訓練的時間,否則很有可能發展成結構性側彎,體檢報告被他母親想辦法拿到了備份;
L:我知道了,你先過去;
楚:你就帶着你家小朋友就行了,最近這混蛋幹了不少事,我估計他有話對小接班人說,ROM其他的隊員就先不要透露;
L:嗯。之前和你說的任職的事,考慮得怎麽樣?
楚:藺總,當年我和您簽下的合約不論什麽時候都不會改變;
藺淮沒再多說什麽,關了對話框,轉而買了兩張回上海的機票。
和吳英俊打過電話的江成瀾匆匆忙忙進來,表情嚴肅道:“藺老師,隊長現在不太方便,我想……”
“兩個小時後的飛機,你來收拾行李,我去和節目組交涉,可以嗎?”
“嗯!”
“成瀾。”
藺淮叫住了已經走到卧室房門口的江成瀾。
江成瀾駐足回頭:“嗯?”
“今年聯盟取消了十二月的全明星賽,改為全球邀請賽,将使用全新賽制和一局定勝負的快節奏對局來刺-激職業聯盟圈。中國賽區三大老牌戰隊都收到了邀請函,這個消息目前只有三大俱樂部的高層知道,還沒有對聯盟上報出賽名單。”
藺淮深深看着江成瀾。
“你是ROM戰隊內除了嚴越以外目前唯一擁有大賽指揮經驗的選手,如果嚴越這次無法上場——”
“我去。”
那雙黑珍珠一樣漂亮的眼瞳裏,燃燒着沉着而冷靜的戰意。
那是江成瀾,更是——
LAN。
作者有話說:
瀾崽:萬萬沒想到,管住了白天的自己,沒管住晚上的自我放飛TAT;
——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