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相思第 2 章 白色羽毛
白色羽毛
江城9月還是很熱。
太陽很公平，它無條件照射每一個人。公平公正不偏不倚。
司羽頂着烈日往家裏走，手裏還捧着學生家長給點的奶茶。
這一年她過得忙碌又安心。
脫離那個家連空氣都更加清新。
司羽有獎學金，也有很穩定的兼職收入。一對一家教每周六次，一次兩小時。
她去年十二月就搬出了宿舍，租了學校附近的小房子。四十五平一室一廳，一人一貓住足夠了。
期間司年也不是沒有找過她，電話打去了學校，每次都被司羽搪塞過去。只要人沒來，不要當面給她添堵，幾個電話算什麽。
司羽一手拿着奶茶狂嘬，一手摸了摸元旦的原始袋。
元旦是只貍花貓，深綠色眼睛圓圓滾滾，短短的脖子下面有一圈白色的毛，肚皮也是白生生的一片，手臂則是黑灰相間的魚骨紋，像紋了大花臂。
它還有四個白手套，肉墊卻是粉黑相融，像草莓夾心巧克力。
因夥食愈發優質，兩邊的腮肉愈發膨脹，現在已經變成一只憨厚老實的豬。
司羽時常感嘆，上輩子她可能是個養豬高手。
好好的小貓咪，怎麽會變成豬呢？
小貓咪怎麽會有錯呢？
錯的一定是她，都怪她不會養貓只會養豬。
但不得不承認，變豬以後手感太迷人了，軟軟的，像一顆永遠不會變形的棉花糖，每天下課摸到後心都像被融化了。
在司羽撸貓入迷的時候，A大論壇有一篇帖子被蓋上了高樓。
【一分鐘內我要知道這個男人全部信息（內有圖片）】
樓主：如題，今天在北門遇到這個男人，我的心口當場中了一槍，這就是傳說中的destiny嗎？我戀愛了家人們。請速速助力我找到未來男友，這個星期四v你50。
2L：輕置玉臀。
6L：放個屁股。y1s1，我好像也戀愛了。
17L：帥是挺帥，就是看着有點不好惹…
32L:怎麽都是拉屎的沒個遞紙的？
45L:一分鐘之期已到，還沒有出現知情人士嗎？這屆校友不行！
58L:悄悄咪咪來爆料，這是我們系新來的交換生。名字叫SY，他原來是C大的，咱們學校跟C大有交流和雙學位項目。
59L:樓上哪個系？還有這麽重要的名字怎麽能縮寫！
65L:計算機。
99L：理工男！我也可以的！計算機系十男一女，我還有機會！
123L:+1
186L:+身份證號
201L:時嶼。
228L:好名字！我姓金，以後我們的孩子就叫時金不昧。
289L:諧音梗扣錢！
299L:他看起來真的很盛诶，還是個斷眉。這不是在我審美點狂踩嗎？
342L:長這麽帥！他不要命啦！
……
這一切司羽根本沒有看見，她平時基本不刷學校論壇。
第二天她一如往常，下了課去食堂打飯。
隊伍很長。
司羽排在末尾的位置緩緩移動。
人卻越來越多，不知怎的，前面的同學突然向後退了幾步。
司羽條件反射也後退了兩步，不受控制得踩在了後面同學鞋上。
她轉頭垂眸第一時間望向被踩住的鞋，挪開了腳，連忙道歉。
是雙aj X off white聯名。白底加淺藍配色。
明星同款，網上見過。
現在上面擁有了清晰可見的鞋印。
再擡眸，想更加鄭重的道歉。
司羽上網沖浪的時候曾經看到一個話題，寫的是“你要是踩我aj，我就用你的海藍之謎萊珀妮洗鞋，再用你的ysl香奈兒dior在你的漢服上畫畫。”
其嚴重程度堪比殺人放火。限量版罪加一等。
鄭重道歉的話語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只一眼，她就怔在了原地。
眼前的人面無表情，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司羽聽見自己胸膛那顆心，劇烈顫動的聲音。明明四周那麽喧鬧，她卻依然覺得自己聽到了。
怎麽會是他？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司羽絞盡腦汁想着措辭，不知道是不是江城的水全部進到腦子裏了，她的嘴不聽使喚：“實在不好意思，要不你用我的精粹水洗個鞋？”
時嶼：“……”
“往前走。”
司羽轉頭發現隊伍前面已經空了一大截，趕忙上前。
她火速打完飯找了個位置坐下，眼睜睜看到一雙修長的手端着餐盤在她面前緩緩放下。
司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當初睡他也是抱着這輩子再也不會再見的心理，想讓自己不留遺憾放縱一回，一回就夠了。
她不清楚時嶼當時為什麽會答應。也許是他想着成年了可以找點刺激。
該解釋嗎？解釋她為何跑路。
但又好像沒什麽必要解釋。
這飯是一口吃不下了。
司羽剛準備開口，手機突然震動一下。
是張嘉若發來的，她之前的室友。
是若若啊：你跟交換生什麽關系？他怎麽坐你面前啊？
司是司：交換生？
是若若啊：你沒看昨天的帖子啊？都被加精了。
司羽點開張嘉若發來的鏈接，一目十行掃完帖子。
真是個招蜂引蝶的男人，該死的。
司羽面無表情回了一條消息：可能就我面前有位置吧。
之後便沒再看手機。
“你換號碼了？”沒想到時嶼先開口了。
“嗯”
“加我。”他停頓片刻，補了一句：“我有事情跟你說。”
“洗鞋費我轉你，你打開二維碼收款。”司羽想了想說，“當然你要拿精粹水洗鞋也可以的。”
時嶼：……
他的沉默震耳欲聾。
他想象的見面場景不是這樣的。
“六個s兩個1，你加。”司羽收拾好餐盤，轉身走了，也沒管時嶼什麽反應。
她舉步如飛離開食堂，繞了一圈來到操場附近找了個座椅坐下。
司羽承認，驀地看見時嶼那一刻，她的心還是不受控制的亂了。
還是喜歡的，但她更喜歡自己。
她沒有自戀到覺得時嶼是為了她而來。
沒有這種可能不是嗎？
除非她天賦異禀，睡一次就能讓他神魂颠倒無法自拔由性生愛。
再者說了，她對自己的未來很清醒。
她為了離開那個家，謀劃了三年。
裝乖、謹言慎行、利用每一次機會存錢。
她所有對未來的規劃裏都沒有劃入時嶼的影子。
本就是一夜荒唐。
但胡思亂想了那麽多，她出于微妙的心理還是留了微信給時嶼。說不清到底是期待還是什麽。
司羽打開微信，果然有了個小紅點。
她點開，是個純黑色頭像，名字是SY。
也沒寫任何話語。
司羽點了通過。
頭像那邊一直顯示輸入中，等了半天也沒有發送過來。
像死機了一樣。
她思索了一下，率先轉賬了三百塊錢。
那頭的正在輸入停了。
然後她收到了對方已退還的消息。
SY：我媽說貞潔是男人最好的嫁妝。司羽，你拿走了我的第一次，你要對我負責。男孩子就得從一而終。
……
司羽瞳孔劇顫。
他怎麽不按常理出牌，一個冷面酷guy到底是怎麽打出這一段話的。
她好像聽到有什麽被打碎的聲音，是濾鏡。
這就是他的有事要說？
她回想當初攔住時嶼，本打着先直球不行再勾引的想法，結果時嶼不到三秒就答應了。
快的出乎意料。
你就是這麽保護你的貞潔嗎？
司羽好半天都沒回過神。
主要是因為時嶼人設崩塌太快，她還沒緩過來。
SY：被我媽知道的話，我會被浸豬籠。
……
司羽指尖微顫，敲擊鍵盤。
司是司：你……你是媽寶嗎？
SY：不是。除了第一句，其他都是我自己說的。
司是司：你敢當着我的面說嗎？
SY：所以我打字。
可以，現實i人網絡e人。
司是司：不讓你媽知道就好。
SY：即使我媽不知道，但我切切實實已經是你的人了。
司是司：……
司羽不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他的貞潔是貞潔，那她的呢？就不算嗎？
司是司：咱倆抵了。
SY：……沒關系的，我理解的。雖然貞潔對我真的很重要，但我也不會勉強你。都是我的錯。
司羽扶額，她一天之內時看着嶼換了三次人設。這次是綠茶？每一次都像重新認識一樣。
司是司：那你希望我怎麽解決？
SY：我需要一個名分。
司是司：炮……炮友？
SY：……
司是司：男朋友？
SY：好。
三言兩語之間多了個男朋友，司羽望着屏幕長嘆一口氣。
不真實感萦繞在她的心髒，一點點擠壓。
其實也不是不情願，不然也不會因為這麽荒謬的幾句話就被賴成功。
她只是覺得不真實、不可思議。
高中三年喜歡時嶼，但她沒有想過表白。
每天看着他也很開心了。
她很清楚自己的未來不會留在海城。
但迄今為止，她也只喜歡過時嶼一人而已。
要麽試試？不是喜歡嗎？
睡一次真的就夠了嗎？這可是合法男友。
司羽垂眸，按亮手機屏幕。
不自覺嘴角上揚，笑出了聲。
時嶼名字跟頭像都變了。
時是時。頭像是個白色羽毛加全黑背景。
動作可真快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