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聞青荷第 33 章 (11)

,向北沒有親眼見過小山所謂的主人,因而也就無法為大家提供有效的線索和依據。

劉星宇想不明白,當場問道:“可是,布散魔毒的人明明是被陳善根從魔界召喚而來的,但向哥又說小山的主人曾經在H市出沒,這豈不是自相矛盾?”

就現有的已知條件進行推測,事情确實存在不合理之處——至少,下毒之人和小山的主人應該不是同一人。

但,小山出沒在紗蟲王被封印的地方,他還躲在水底窺視冀揚等人被紗蟲群攻擊,這又做何解釋呢?

事情要說簡單,其實還真簡單,矛頭直接小山,如果能夠逼迫他說出真相……

嘿嘿嘿,逼迫他人,站在地面上的這幾位都挺擅長的,但其中最優秀的,還是大巫師鹿笙和大巫女姬鳶。

蠱毒一出,管你是人類還是魔族,都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在鹿笙和姬鳶商量和吓唬應該使用何種蠱對付小山時,向北不經意間問了童馨兒一句話:“這家夥的修為提升得好快呀,他應該到了魔鋒巅峰了吧?”

魔族因修為強弱有着嚴格的等級劃分,萬年不變。

最基礎是魔士,也就是魔族中的新手菜鳥,然後才是魔銳、魔英、魔長、魔鋒、魔軍、魔将、魔相、魔帥、魔君、魔王、魔帝一共十二級,據說十二級之上還存在更為恐怖的魔尊。

向北目前的修為被歸于魔将級別,童馨兒則是魔軍級別——小山在兩年前還只是魔長初期,這麽短的時間內能夠晉升到魔鋒巅峰,進步可謂神速。因此,就算向北和童馨兒在魔族中的地位高于小山,仍然難免對他的進步羨慕嫉妒恨。

魔族等級的劃分,靈界中人多多少少有所耳聞,但能夠準确判斷魔族等級的,除了那些見多識廣的修行者,也只有魔族本族了。

只因為向北聲音不大的一句話,竟然引出了另外一句話。

一個帶着邪氣的聲音仿佛來自空間之外,又像是室內廣播引起回聲效果:“看看毛元壽培養的都是些什麽人,魔聚落從一開始就注定要折在那個沒遠見的老頭子手裏,萬幸他死得早!向北、童馨兒,同族被縛,你們打算袖手旁觀麽?”

強大到令人窒息的魔壓漫卷而來,向北和童馨兒雙雙承受不住跪倒在地。

童馨兒幾乎快要昏厥,向北則拼命向同伴發出警報:“逃吧……對方至少是魔王……”

魔壓對別的修行者亦有影響,但影響最大的還是特別針對魔族。

正如妖族釋放威壓、人族釋放靈壓,魔壓是彰顯修行者實力和存在感的不二法門,無需直接動手便可先聲奪人。

同族之中,若是一方強過對方太多,只是釋放魔壓就可讓對手屈服。

魔界之中,魔王已經是可以稱霸一方的頂極存在了。這樣的魔界強者,即便是遇上天界直仙也是不怵的。

但,這樣的強者,不太可能出現在人界,至少現今社會不會。

這都是大結界隔絕強者的功勞,外界強者進到人界是要被壓制境界的,譬如小白、蘇半夏等等都不能發揮十成的實力。一個魔王,緣何甘願被壓制境界而出現在人界呢?要知道,境界被壓制,這就會為他招來更多的災禍,一些原本不可能對他造成傷害的人也能将其殺死。

随着聲音回響,小山身邊出現一個黑色的模糊影子,那影子輕輕一撞,姬鳶的次元空間鎖就被撞壞了。

雖說姬鳶禁锢小山時并沒有使出全力、次元空間鎖的牢固程度确實有限,但,對方竟能如此輕松破了大巫女的法術,委實不可思議。

第零玖壹章

當一個人的修為達到非常高深的境界,旁人就無從窺測其真正的底蘊。正如向北說出對方至少是魔王級別,到底是魔王,還是魔王之上的魔帝和魔尊,無人得知。

反正,善者不來,來者不善;無論是對方的魔壓還是輕松出手,給在場所有人帶來的都是極大的震撼。

黑影化出一個恍惚的人形,離水面約有一尺距離懸停。

小山誠惶誠恐跪在水面上,其神色完全不似面對冀揚等人時的嚣張。

人形黑影擡起一條胳膊,把被冀揚魂令封住的魔氣團強行吸走,同時再次解開了鹿笙對紗蟲王的限制:“很好!你們一共八人,人類修行者代表、冥府代表、妖族代表、魔族代表……嘿,有沒有天界的代表啊!”

強敵當前,八人中修為最高的姬鳶和鹿笙已經不同聲色占據了人群前方的左右位置,一旦對方發動襲擊,他們就立刻還以顏色。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也只有他二人擁有與魔影的一戰之力。

如果高手忘我猛鬥起來,殃及周邊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姬鳶和鹿笙都不願意在這個相對狹小的空間裏和對方發生直接沖突。

魔族的修為到了一定境界就會掌握一種天賦技能,可以将身體虛化成魔氣——也就是說,一旦打鬥使得洞窟坍塌,小山和他的主人一定沒事,而劉星宇、冀揚等人則難以逃脫。

因此,雙方實力的對比很難說,但小山和他的主人已經占據了地利優勢,這是事實。

魔族主人剛剛問完話,他腳下的水面仿佛被熱火燒開了一般沸騰起來。

水底傳出的聲音渾厚異常:“天界的代表,你真想見一見麽?”

聲音帶着震動效果,又在洞窟裏形成回聲,震得人耳膜發痛。

小山跪立不穩,差點兒出醜跌倒,還好人形魔影扶了他一把,并且迅速把他拉離水面。

潭面水花翻動,形成一個晶瑩凸起的花形石臺,一位高子不高、滿臉桀骜之氣的少年昂首而立。

正如鬼族本體的頭頂中心有一根尖尖的直角、魔族本體頭頂的左右有一雙對稱的羚羊角,這位少年的頭頂有一對華麗的鹿角。

鹿笙和姬鳶一看來者,心裏頓時大松一口氣。

少年的肩膀上坐着一個袖珍的小人兒,小人兒穿着花瓣做成的衣服、後背有一雙輕巧精美的蝴蝶翅膀。

袖珍小人兒的目光落在鹿笙和姬鳶身上,笑嘻嘻打招呼:“喲,挺難得的嘛,你倆居然都在。怎麽,遇到困難了麽?”

鹿笙和姬鳶一齊腹诽:裝什麽裝,我們沒遇到困難你會現身?

袖珍小人兒正是令靈界聞風喪膽的蠱神。

說起來,身為蠱神香球古代和現代的兩任大祭司,姬鳶、鹿笙都與香球之間存在特殊感應,哪怕蠱神陷入沉睡、雲游異界之時,大祭司也能與蠱神隔空交流。

跟香球出雙入對的,正是龍族尼羅。

尼羅的氣勢很不一般,他一出現,魔影釋放的魔壓就被驅散。

衆人頓時感覺輕松了,向北和童馨兒也終于能夠起身了。

洞窟裏出現了修為還在鹿笙與姬鳶之上的高手,魔影的注意力自然而然轉移到了尼羅身上,他饒有興趣問道:“是龍族麽?看你頭頂雙角的分叉數量,應該是上古龍族一脈吧?莫非閣下出自洞庭水府?”

世人只知龍族既屬于神族又屬于妖族,卻不知龍族內部也有許多細致的劃分。

血脈越是接近現代的龍族,龍角的分叉就越少,譬如崔浩的龍角就只有一個分叉——其實東南西北四大龍王的龍角也只有兩個分叉而已。

五湖四海,五湖在前而四海在後,五湖水府的龍族皆屬于上古龍族,跟女娲、伏羲是同時代的。

五湖之中,又以洞庭水府為最尊,只因洞庭龍族的龍角分叉繁複華麗形如鹿角,其源自上古的血脈最為純正。

魔影既然能夠說出別人不知道的龍族秘辛,其見識不可謂不淵博。

尼羅哼了一聲:“既然你有這份眼力,本座就留你一條性命,帶着你的雜碎手下滾吧!”

向北和童馨兒以前沒有見過尼羅和香球,因為後二位在容家露面的次數不多。就算露面,以尼羅的心性,也只和小白、李啓明、蘇半夏這等絕頂高手交際,旁人輕易入不了他的眼。至于香球,他并不希望被人知道他就是蠱神,所在一直假裝沒什麽存在感。

在這世上混,實力才是最終王道,有了實力才有說話的底氣。

縱觀全場,從頭至尾,也只有尼羅敢于對魔影說出這種極其無禮的話。

要知道,魔王級別的魔族,那可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

尼羅不懼魔影,魔影亦沒被尼羅吓着。

黑影動了動,把小山和紗蟲王推到身後,笑着對尼羅說:“自從大唐時代柳毅娶了龍女,洞庭龍族好久不見動靜。據說洞庭龍族的戰力在龍族之中佼佼領先,我真的很想見識一下呢!”

尼羅擡起一條胳膊,手捏成拳:“要戰便戰,廢話少說!”

他當真不是一個客氣的人,話音剛落,腳下水面便有了動靜。

龍族對水的控制能力與生俱來,更何況尼羅是修煉多年的洞庭龍族。

無需撚訣頌咒,他只憑心念就可以讓整條地下河聽命于他——當然,這是因為地下河沒有河神管轄。如果有河神存在,尼羅就沒那麽容易控制整條河流了。

河水分出細細一股,晶瑩透亮、宛如活體。

水線在尼羅手掌間纏繞,得了尼羅的氣息,它便具化成一條微型的水龍。

鱗爪皆現、角峥須搖,除了威風凜凜,更難得是它全身透亮,恍如水晶雕琢出來的藝術品。

魔影不甘示弱,分出一縷魔氣、同樣化出一條微型而精致的龍。

這條龍全身烏黑,邪氣四溢,明顯是一條魔龍。

兩人同時放手,兩條小龍游到半空,立刻鬥了起來。

這是難得一見的高端鬥法,比的不僅是各家控制能力,更是自身底蘊。

靈力具化成形,劉星宇也能做到,但他目前只能把靈力具化成箭矢或者別的兵刃,做不到化出如此活物。

靈力活化,鹿笙和姬鳶也能輕松完成,然而他們活化的動物只具有物理攻擊,要像尼羅和魔影那樣靈力活化之後還能鬥法,還是有點勉強。

這才是真正的“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水是無形之物,氣也是無形之物;兩條微型龍纏鬥不休,讓在場圍觀的修行者們大開眼界。

尼羅控制的龍可以吐出霹靂,魔影化出的龍則可以噴出腐蝕之液。

尼羅控制的龍使出流水攻擊,魔影化出的龍則用狂風防守反擊。

棋逢對手,難解難分。

相比其他修行者比試時必要驚天動地,尼羅和魔影這種“小打小鬧”其實更見功力。

兩位都不曾引訣,全憑意念操縱己方的微型龍,分分鐘顯示自己深不可測的實力。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坐在尼羅肩頭的香球終于不耐煩了。

目光越過魔影打量小山,又從小山身上移到紗蟲王身上,香球撇嘴說道:“不過是魔界最微末的蟲類,只因為本性嗜血又能夠攜帶毒素,所以被訓練成殺器,其實哪有人們腦補的那麽可怕?長這麽大個兒卻不能化形,明顯就是蠢嘛!”

冀揚是見過香球的,不是因為他長得帥或者修為高而受到香球青睐,而是因為他勾魂使者的特殊的身份引得香球好奇。

冀揚并不知道香球的真實身份,劉星宇只告訴他,香球是鹿笙的師父、是天底下最擅長蠱術的人。

蠱術與蟲類相關,冀揚腦中靈光一閃,開口對香球說:“前輩,據說這種蟲子就算在魔界也已經成了稀罕之物,難得這裏有一只這麽大個兒的,前輩難道不想收來做為收藏麽?”

“收藏?”香球似乎不屑,想了想,後背的一對翅膀扇了扇,身形飛離尼羅肩頭,“這等蠢物根本沒有收藏價值!不過……哈哈,抓來當寵物也是可以的。我有人無,也算一種稀罕。”

半空中兩條龍相持不下,香球不打招呼淩空點出一指:“千蝶!”

靈力蕩漾開來,透明的空氣頓時扭曲産生了水波紋。

魔影咦了一聲,他沒料到尼羅“随身攜帶的寵物小精靈”竟有如此修為。

同樣震驚的,還有向北、童馨兒、小山等從未見過香球、更未見過香球出手的修行者——當然,也包括那只開了靈智卻沒化形的魔界紗蟲王。

數以千計的透明蝴蝶時而出現在人們的眼野中,時而又消失。

這些蝴蝶沒有生命,它們振動輕盈的翅膀徑直向魔氣所化的黑龍飛去,卷曲的虹吸式口器伸展開來,那是一根根精致的吸取花蜜的吸管。

既然是異化的沒有生命的蝴蝶,展開虹吸式器可不是為了吸取花蜜,因為洞窟裏沒有一朵花。

黑龍成了被吸取的目标,以它的顏色,或許被這數以千計的蝶看成了某種碳酸飲料。

因為有透明水龍的糾纏,黑龍無法脫身,這使得它只能硬生生承受諸多蝴蝶的“親密接觸”。

小山眼看主人在尼羅和香球聯手之下落敗,沖香球大聲叫喊:“高手鬥法你橫插一手,還要不要臉!?”

香球的身形随風長大,大到跟尼羅差不多高而停止。

他是妖神,他從來不管那些所謂勝之不武的破規矩,擡手一掄,啪,隔空甩了小山一個響亮的耳光:“你是什麽東西?我們這種級別的高手鬥法,輪得到你插嘴?”

第零玖貳章

小山明顯被打懵了,捂着半腫的臉頰半天說不出話來。

魔影主人施加在他身上的防禦,可以隔斷大巫師鹿笙發動難測的蠱毒,可以在大巫女的次元空間鎖中保住他的身體不被撕裂,最後竟然防不住對面少年的一個巴掌!

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在尼羅和香球身上非常适用。

這二位尊神都是個子小小、迷你身形的高手。

尼羅比香球稍高一些,但目測也就一米六左右——鹿笙和姬鳶曾不止一次背地裏拿尼羅和香球開玩笑,這麽小只的一對兒,手牽手出去玩就跟兩個小學生似的。當然,玩笑話裏難免有誇張的成份,但足以表現出尼羅和香球是非常特殊的一對CP。

相比霸氣側漏的尼羅,人們很容易忽視或者輕視恍如花間小精靈一般的香球的殺傷力。因為霸氣的尼羅看起來比較有攻擊性,香球則顯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然而事實正好相反,尼羅因為眼界太高,并不輕易為了某事某人而動手,他不屑沾染低賤的鮮血和靈魂;香球則滿腦子稀奇古怪折磨人的點子,身為統領世間一切毒蟲的妖神,他本身就是世界最最厲害的蠱。

惹怒了龍族尼羅,或許得到他一個白眼,或許被他賜予痛快的死法。

惹怒了蠱神香球,一輩子呵呵。

有句話叫做“打狗看主人”,這句話一經香球的解讀,意思就完全變了——我若有實力,不但要打狗,還要連他的主人一塊兒打,誰讓他管不自己的狗呢?

“魔族的堕落源自魔界。”香球站在尼羅身邊,他的一雙翅膀不斷變幻圖案和色彩,每換一次就是向衆人展示一種不同的蠱毒,“依我看,向北和童馨兒這種積極投身于正常生活的魔族才是真正有前途的魔族。你們魔界一直以來被暗黑籠罩,以至于難得出現高手也是裝神弄鬼、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可憐的魔影,被香球當面諷刺了。

尼羅從來都向着香球,适時補上一句:“我也比較欣賞以真面目示人的向北和童馨兒。”

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向北和童馨兒是誰。

他能猜到那一定是兩位魔族,但那又如何呢,修為低下的魔族根本入不得他的法眼,只有實力堪與他一戰的修行者才配跟他談話聊天。

姬鳶看看停在水面上的一對兒,又看看劉星宇和鹿笙這一對,忽然覺得兩對之間有某種神似——哎呀呀,雖然四人的性格迥然不同,但攻寵受的節奏總是這麽具有萌點,媽呀,好蘇!

尼羅和香球聯手,魔氣化出的黑龍已經被蝴蝶吃得一幹二淨。

那些原本透明的蝴蝶,其中一些變成了墨色,還有一些則産生漂亮的黑色斑紋。

其中一只黑色蝶飛回來停在香球指尖,香球曲指撩動:“真得謝謝你啊,如果不是你修為高深、魔氣精純,我的寵物也不會這麽快就發生變異。下一次遇到魔族之外的修行者,我放出同樣一招‘千蝶’,就可以讓他們感染魔氣啦!到時候,人們一定會以為那是魔族作惡,想想都有趣!”

他輕輕巧巧說着事實,語氣裏滿是少年的天真浪漫,然而他所說的內容卻令人心怵。人們實在無法想象,看起來像精靈一樣純結的人,內心裏竟有這等跳脫且略顯殘忍的思想。

魔族主人從一開始的嚣張,到尼羅出現之後的對等平靜,再到此時,他開始戒備:“你來自妖界哪一族?雲息、霧隐也覺察到大結界異動,派先頭部隊來人界活動了麽?”

妖界有兩大主城,分別是雲息城和霧隐城。

雲息城由妖界共推的大能力者主導,霧隐城則由妖界的賢者智者主導,若遇天機大事,兩城共商對策。

曾經,九尾小白的先輩們、好幾任青丘國主同時兼任過雲息城主,歷代青丘國主都是霧隐城的大長老之一。

只因香球妖法奇物,又加上他修為高深,所以魔影才有此推測。

香球鄙夷地哼了一聲:“別把妖族想得跟你們魔族似的,我們對人界沒有一點兒占據的想法。如今的人類世界自然環境這麽差,哪比得上妖界山清水秀、鳥語花香?一部分妖族選擇在人界生活,只不過是習慣使然,又或者好奇人類科技進步,再或者是歷劫歷世修行。”

魔影不怒反笑:“你怎麽知道魔族就想占據人界?至始至終,我提到過這個麽?”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在仔細回想,貌似這位魔王級別的強者确實沒有提到過這一樁。

香球翻了個白眼,不願與魔影做口舌之争。

尼羅随時護着香球,适時發話:“魔族就是啰嗦!”

手掌成抓狀,掌心有電光閃動。

只要他擡手,雷霆之怒就可以把這裏的一切炸個稀巴爛。

香球顧及鹿笙和姬鳶,攔住沒讓尼羅出手:“算了吧,世上有強大的魔族,也就有強大的人類修行者,兩界之間無論是否存在恩怨生死之争,畢竟是他們的事,我們湊一湊熱鬧就得啦,真心幹預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

尼羅消了閃電,旁若無人握住香球的手:“你不是說,如果域外強者入侵,你要殺個痛快麽?”

香球哈哈大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來不喜歡面對面、硬碰硬,我只喜歡背後來陰的呀!算計人,讓他們到死都不知道是誰下的手,那才叫有意思呢!”

香球笑聲未停,魔影身後的小山開始痛苦地嚎叫開了。

小山臉上被香球隔空扇過的地方,腫起一個黑色的硬塊。

那個硬塊不是人們常見的腫包狀,而是一只清晰的蜘蛛形狀。并且,那蜘蛛八爪蠕蠕,像是過不了多久就要破開小山的皮膚、直接蹦出來。

魔影回身看去,魔力所及,只能暫時阻止蜘蛛蠕動,卻不能令腫塊消失,一時既尴尬又惱怒。

香球拍着巴掌狂樂,一衆圍觀者卻個個心驚。

這就是蠱,不用親身體驗,只看中蠱者的反應就能讓人毛骨悚然。鹿笙和姬鳶也是善于用蠱之人,但他倆的手段比起香球來,文明低調得太多了。

至于尼羅,他完全沒有覺得香球這個樣子會令他發怵,相反,當香球大笑時,他的臉上也浮現出似有若無的淡淡笑意——要知道,尼羅是以臭臉聞名的,就連鹿笙和姬鳶也很少看到他笑臉迎人,這兩人還都是蠱神香球最親近的大祭司;冀揚、劉星宇等等沒和蠱神沾親帶故的修行者,幾乎沒有看到過尼羅展現笑容。

香球當着魔影的面将其手下弄成那副樣子,這種打臉的力度真是啪啪好不響亮。魔影也是自恃甚高之人,他又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魔力一經展開,洞窟裏的溫度極速下降,魔影沉聲對香球說道:“你用蠱的手法果然出神入化——我希望我的手下少受一點苦!”

他不願求人,所以言語間沒有示弱肯切之意。但,不管他修為如何高深,仍是無法化解蠱神親手種下的蠱。所以,他肯定了香球的手段,又說出了自己的意思。

很明确,如果香球收手,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一筆購銷。

從現場看來,魔影那邊吃虧比較多,遍地死傷的紗蟲就是他的損失,而冀揚這邊卻沒有傷亡。雖然魔影和小山暗算冀揚等人在先,但最後扯個兩不相欠,對冀揚等人來說還是賺了。

要知道,如果結下了梁子,一個魔王級別的魔族多的是機會狙殺落單的冀揚等人。

然而魔影高估了自己的個人魅力,他眼前的妖神之所以在“神”的尊號之前放一個“妖”字,肯定是有其深刻原因的。

香球答道:“你希望他少受一點苦?這很簡單嘛,你親手殺了他不行就了麽?”

魔影:“……”

衆人:“……”

火上澆油的事,香球向來得手應手。雖然魔影模糊,看不到表情,但香球腦補對方一臉吃翔的表情,不免心情大好。蠱神大人心情好了,事情就有了轉圜的機會:“開個玩笑哈,你也算是個真正的高手,心眼兒沒那麽小的,我知道。”

魔影:“……”

衆人:“……”

如此一來,場上的主動權徹底掌握在香球手中了,他确實樂在其中:“要我替他解蠱其實很容易,你回答我一個問題便可——你說,你是怎麽樣進入人界的?”

人界的大結界是一個非常奇特的結界,它對天界、靈界、妖界、冥界、魔界實行不同程度的半開放。也就是說,不是每一位修行者都可以自由穿梭于兩界之間。

魔王級別的魔族,輕易就可以讓成千上萬的人類頃刻之間死去,因而他們都是大結界的重點防範對象。洞窟裏出現的魔影既然能夠安然存在于人界,又同時施法戰鬥不受限制,這種個別現象值得重視。

魔影并不隐瞞,說道:“這很簡單,我将自己分成兩部分,一部分轉世進入人界,另一部分通過人類魔修的召喚進入人界;兩者再次合一,我又成了完全的我。”

這話聽着已經很明确了,把他進入人界的方式說得一清二楚。但如果從細節推敲,又會得出許多模棱兩可的問題。

比如,他的修為已經這麽高深,為什麽要執意進入人界?他明明可以用更加直接粗暴的方式碾壓人類和靈界的修行者,又為什麽找到這只魔界紗蟲王?

第零玖叁章

小山及其主人的出現,似乎是偶然,又似乎是必然。總之,他們真實存在,這本身就已經是一個重大的問題。

知情者就應該曉得,如今大結界出現了異動,如果域外的邪神妖魔也采用小山主人的方法潛入天-朝人界,那麽大結界即使沒有崩潰,卻已經形成虛設。

毫無疑問,在這個節點上,不太插得上話的冀揚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因為他和柳青栾的一系列事件,讓他巧合之下追查魔毒事件,然後他來到這裏,又最終引出了眼前一樁離奇。

當初他就隐隐有一種預感,看似無關的事情其實千絲萬縷剪不斷、看似簡單的事情有可能引出意想不到的深水炸彈。現在一切成真了,他也只能自嘲自己是烏鴉嘴。

魔影已經回答了香球的問題,香球言而有信,吹去一陣香風解了小山臉上蜘蛛形狀的腫塊。

腫痛消失,小山仍然捂着臉不敢放下自己的手。他現在是徹底慫了,即便他本事高強的主人仍然擋在他的前面。當然,他只對香球和尼羅認慫,對于在場的其他人,他心裏揣着的是另一種态度。

香球又說:“那個誰,你身邊這只大蟲子可不能帶走,這孽畜還是由我幫你養着比較好。你想想,你是魔族、又帶着它,不招恨才怪呢!”

語氣像是哄騙小孩,紅果果又低智商的誘騙。

魔影倒也幹脆:“我只是保它一命,畢竟死了可惜。如果你願意養它,那是再好不過了。”

他雖然看不破香球的真身,卻敏銳感覺到香球非常擅長調-教各種毒蟲。這只紗蟲王對他已經沒了利用價值,帶在身邊反而會引起靈界正道的極大反感,畢竟魔界紗蟲曾經造下了無數殺孽。與其自找麻煩,不如把麻煩甩給別人,既然有人願意接盤,何樂而不為?

至于紗蟲王,就算它不願意,此時也由不得它自己。

香球朝它丢出一個圓圓的白球,一下子就把體型旁大的它吸了進去。

事情到這裏就算告了一個段落,雙方無傷,勉強算是皆大歡喜、結局感人。

魔影要走,冀揚鼓起勇氣向前一步:“且慢!”

魔影停頓,轉身回頭:“冥府公差有何指教?”

“你跟血色十字會是什麽關系?”

魔族,并非全然一無是處。但,與血色十字會關系密切地魔族,一定非善而惡。

魔影用了四個字回複冀揚:“無可奉告!”

想了想,他又說:“倒是你們冥界,請務必守好界門。進入天-朝人界的,不是只有我魔界魔族而已。”

冀揚心頭一跳:看來他已經知道鬼族良鑫的存在了……他和良鑫,誰比較厲害呢?

高等級的魔族與鬼族幾乎同一時間在人界現身,并且集中在S市,這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這件事不僅要讓容家知道,更有必要向冥府報備。

調查魔毒一事,某一方面的線索算是斷了,因為冀揚沒有能力再從小山及其主人身上下手。萬幸魔毒最有力的傳播者魔界紗蟲被蠱神香球收走,至少不必擔心魔毒傳播範圍再有擴大的趨勢。

香球說了,如果沒有繼續的擴散和積累,這種魔毒不會對人體造成傷害;那些呈現夢游和昏迷狀态的凡人,等到空氣中魔毒消失,過不了幾天他們就會自動痊愈。

冀揚又掏出金蛇向香球請教。

香球嫌棄地看了一眼那件黃金邪物,說道:“這應該開啓某種密門的鑰匙吧?這東西難說是不是由魔界流傳到人界的,容家有幾位見識在我之上的高人,你去問問他們吧!順帶着,剛才那個魔界高手和血色十字會之間……你也最好讓容玉曜知道。有些事,預先防範才是最好,臨危應對容易抓瞎。”

尼羅難得開金口對在場的諸位修行者說:“以後行動,最好組隊。落單比較危險,不是每一個高手都像剛才那位一樣慈悲。”

大家都是明白人,其實魔影完全有機會在尼羅和香球現身之前對諸人展開獵殺,但他沒有。慶幸之餘,衆人越發搞不明白魔影現身的目的。他似乎想要彰顯什麽,卻又至始至終沒有露出真容。

總之,那是一只神秘的魔族,一定在進行神秘的計劃。

冀揚在心裏掂量着:這一次行動不能算沒有收獲,至少三魂七魄終于收集完全了,魔毒之事也有了一個比較好的結果。只是,這個世界……

————————————————————————-

魔影和小山出現在一個院子裏。

小雨已經演變成了大雨,瓢潑之勢驚起地面嘩嘩水聲。

遮蔽視線的模糊影子消失了,魔族主人高大而英武。

他的打扮不像魔族,更像是時尚前衛的潮流明星。天生的衣服架子,無聲站在原地亦顯得氣場強大。

打了個響指,睡在門口的兩狗一貓終于蘇醒過來。

雨水濺濕了毛,兩條狗使勁抖落,貓則斯文地慢慢舔幹。

這裏正是冀揚和向北發現秘密隧道的小院,他們卻不知道院子真正的主人是誰。

院子的大樹上,魔鴉藏身樹葉下避雨,縮成一團。

魔族主人彈出一道魔力,魔力如黑星撞到魔鴉身上,魔鴉失重從樹上跌落下來。

就地滾動,黑鳥的身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終于現出一個黑衣女人的形象。

如果冀揚和向北在場,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這個女人就是簡!

魔族主人睥睨這個堕落的女人:“你演得很好,一步步把他們引到這裏。他們在必然和偶然之間糾纏,怎麽也想不到這是我的計劃!”

雨水淋濕了簡的身體,衣服完全貼在身上、頭發貼在臉上,現在的她看起來無比狼狽,她卻仍然單膝跪着不敢起身:“一切全仰仗您的英明!”

魔族主人沒有理會簡,任由她繼續跪在院子的水泥地上淋雨。在叢林法測至上的修行者們的世界裏,從來都是強者為尊,根本不存在憐香惜玉。

小山小心翼翼詢問:“主人,咱們這麽做,不是變相幫助容家麽?”

魔族主人不以為然:“容家何須我們來幫?容家少主娶了一位渡劫成功的天狐,連我都得懼他三分……我只不過讨厭血色十字會這個組織,百年來,他們坑了多少魔族?我們魔族在人界勢微,就是因為被這些邪惡的人類利用了。”

“可是,先前在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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