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川記第 282 章 軒轅劍
陸羽自出道以來即便隐去顏妙仙那次，曾經鎮殺太墟多名弟子，此時元真上人突然提出，衆人俱都動容，太墟弟子更是面色陰冷，直直看着黃庭門下。
“元真師姐，這件事……”徐劍生臉色尴尬，剛要出言，突然一道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中氣十足，韻動平和。
“晚輩陸羽，見過前輩！”陸羽緩緩走出，面色嚴正，殊無懼意。此時他在衆人的注視中走上前來，對着各位師長行了一禮。
“咦？”江一左眼眸一亮，目頭奇光，不禁啧啧稱道：“當年洞山之變，天雲道符四分五裂，沒想到百年未至，仙隐門下竟然還有如此弟子，已經是神臺兩重天的修為。”此言一出，滿座嘩然，仙隐廢脈，雲川衆人無不知曉，天雲道符乃是仙隐修行之根，當年碎裂之後便等于是絕了仙隐的道法之路，可是江一左乃是紫府名宿，此時斷言必然不虛，衆人目光驚疑看着陸羽，心中思緒萬千。
“未曾結成本命道符，修的也非仙隐神通，有此境界不足為奇！”季辰封目光毒辣竟然勘破，一語道出其中玄機，衆人聞言，盡都露出恍然釋懷之色。
“當年魔出仙隐，屠戮聖地門人無數，沒曾想百年未到，你們仙隐倒是一脈相承，将這濫殺無辜的惡習傳了下來。”元真上人厲聲說道，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此言一出黃庭衆人面色難看，洞山之變，君莫言大肆屠戮聖地衆人，被引為黃庭之恥，數十年來承受無數罵名，今日元真舊事重提不免觸及衆人心中傷疤。
“濫殺無辜？暗伏奪寶，截殺同門，這樣的人也叫無辜？栽贓陷害，殺人劫色，這樣的人也叫無辜？晚輩秉承正道，除魔滅患，算起來也是維護太墟聲譽，前輩這麽說是在取笑晚輩，還是說這樣的弟子太墟維護一二也無妨？”陸羽輕聲說道，字字有聲，句句誅心。元真上人面色漸漸變冷，看着他寒聲說道：“好個牙尖嘴利的後生，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膽敢如此放肆？”元真上人話音剛落，一股戾氣陡然而起，向陸羽籠罩而去，徐劍生面色微變，剛剛上前，卻見季辰封一步跨出擋在了前面。
“百年一晃而過，仙隐的傳人依舊如此，只可惜草木如昨，人面全非，如今的仙隐已非百年的前仙隐。”季辰封淡然說道，眼中無悲無喜。然而言下之意卻已不講仙隐一脈放入眼中，當年洞山大變，君莫言身死道消，所謂盛極而衰，南荒炎帝故去則标致着一個時代的徹底落幕，昔日的神話必将為後人所破。
“寇仲卿未來，是怕觸景生情，想起當日風光，再看今日落魄，誰又能忍心？”季辰封此時推翻之前言論，直面說道，他看着眼前這少年，不知為何總是與那道身影重疊，激起他心中的怨恨與不甘。
“季辰封！”明紀央寒聲叫道，面露不快之色。季辰封微一愣神，自知失言，當下輕輕搖頭，擺手還禮，轉身就要離去。
“百年前仙隐一門雙傑，敗盡群雄，同輩稱尊，榮也好，辱也罷，前人因果，當由後人相承，仙隐沒落，卻不可欺，一戰驚世無人語，這是前人的輝煌，即便後世難以企及，也絕不會落了仙隐的脊梁！”陸羽傲骨铮铮大聲說道，季辰封聲色不動，腳步沒有絲毫滞緩，而身前太墟弟子則是一陣哄笑，莫說黃庭沒落，就算是以陸羽神臺兩重天的修為在這四聖朝會之中也難有作為，更不用說什麽承擔前人因果。
“蠢貨！”有人低聲笑道。太墟衆人盡都離去，然而就在回眸那一剎那一道目光頭來，陸羽若有所覺，擡頭凝望，那一眼望穿秋水，包含太多的情愫，有動容，有驚訝，有不舍，有欣慰……瑤碧姬深情款款，調轉頭去，留下無盡的悵然的背影。
陸羽微微發愣，此時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拍了兩下，他調轉頭去，只見徐一鳴伸出另一只手，豎起大拇指憋了半天冒出兩字：“有種！”
陸羽一聲苦笑，重新歸入黃庭，徐劍生看着他微微一嘆：“真是為難這孩子了！”明紀央神思悠往，看了看陸羽，又将目光轉向楚夢璇，也不知在想什麽！
“玄門！臨！”就在此時一道天音傳來，衆人俱都心神一秉，向天空看去，遠處寶光煥然，沖天奪冠，一群人自天外而來，轉眼之間便已達到伏魔山。
“走！”徐劍生一聲令下，衆人跟着走向前去，與此同時紫府與太墟也紛紛上前，玄門橫空出世，最為關切注目自然是同為聖地的其他三大宗門。
“是他？”還未走到近前，徐劍生面色微變，認出玄門領首之人，雖然只有一人卻讓他動容，明紀央看了看卻一臉茫然似乎不認識，當下轉頭看向徐劍生開口問道：“你認識他？”
徐劍生點了點頭沉聲道：“他叫玄紫陽，當年未曾參加四聖朝會，卻在十幾年後與君莫言相遇，兩人大戰了一場，他雖敗了，卻只是一招勝負。”
“哦？還有這種事，玄門果然不可測度，百年前四聖朝會未盡全力，有這樣的人人物卻隐藏身跡，真正的實力讓人難以想象！”明紀央面色凝重緩緩說道，君莫言冠絕同代，放眼四大聖地除卻虛神通誰人可敵，這玄紫陽與其大戰竟然只差一招落敗，實力可見一斑。
“玄師兄，多年不見！”江一左與季辰封似乎與此人相識，上前拱手拜道，玄紫陽微微還禮。
“玄師兄！”徐劍生領着黃庭衆人走上前來，前者回過頭來看了看頭，若有所思道，一晃數十年了，當年你不過還是一個乖後生，怯懦的很，總是躲在寇仲卿身後，沒想到歲月難留，如今你已貴為一脈之首，可稱雄一方。徐劍生一聲苦笑搖了搖頭，這是陳年往事，當年玄紫陽與君莫言大戰，他就在旁觀戰，那時他尚年幼，比起寇仲卿還小上不少，自然表現失态。沒想到玄紫陽剛一見面便抖落了出來。
“沒想到，老頭子還有這麽‘風光’的時候！”徐一鳴在後面聽得清楚，不禁笑道，陸羽神色一怔，連忙拉了他一下，示意噤聲。
“這次玄門只有玄師兄一人領隊嗎？”江一左開口說道，沒有了剛才的調笑之意，對于眼前此人頗有敬意。
玄紫陽點了點頭淡然說道：“一人足矣！”此言一出，衆人俱都沉默不語，對方言語中透出來的強大自信并非有意炫耀，而是無形中的一種勢。玄紫陽不作他想，目光掃過四周，喃喃輕嘆：“四聖朝會，可惜故人不在了！”衆人聞言面面相觑，不知他所說是何人，只有徐劍生心領神會，沉默不語。
“當……”就在此時，一道鐘聲敲響，震破蒼穹，響徹了整座伏魔山。只見幾名老者出現在伏魔山大陣上空，對着四大聖地起手拜道：“禮祭，朝拜！”話音剛落，漫天流光紛呈起舞，一座座祭壇騰空而起，天香缭繞，音竹四現。諸天梵音唱響，猶如上古先賢在吟誦道德篇章，一幅幅異景顯化，有山河飄帶，有衆星拱衛，更有百獸朝皇……
“這就開始了？”陸羽眉頭微皺，有些意外道，就在此時，只見四道流光分別從四大聖地陣營之中飛出，徐劍生四人手捏法訣，那四大流光彙聚成為一股碩光洪流，沖向光影祭壇。
“砰……”秘紋漫天，一枚枚上古道文顯化，就在此時一股驚天氣息降落伏魔山，好似天地初來一般，混沌的氣流隐隐作響，漫天流光劃落仿佛柔水一般飄蕩開來，天空中一道裂縫出現，鎮世的氣勢恢宏龐大讓人喘不過氣來，所有人俱都顫抖拜服。陸羽更是心驚莫名，這樣的聲勢，連他都難以承受，不由折服，在場衆人又只有有數幾人能夠依舊站立，但卻也神色恭敬，欠身行禮。
“這……這到底是朝拜的是什麽？”陸羽心頭顫動，微微擡頭，只見一道金光乍現，自那裂縫中緩緩出現，金光耀眼，有萬道仙霞流轉不息，諸天星辰衍變陣紋圍繞左右，那道金光變幻萬千，陸羽神識強大也不敢輕易窺探。
“這到底是……什麽？竟然有如此氣象，簡直就像是……”陸羽喃喃自語，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在衆人耳邊乍起，如平地驚雷一般，引得陸羽豁然擡頭色變。
“是……是軒轅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