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川記第 250 章 太古仙尊

“滴答……滴答……”清脆的落水聲幽幽響起回蕩在寂靜的溶洞之中，顫巍巍的燭火随着山峰搖曳，襯托出古老牆壁上的虛影。偌大的祭壇滄桑斑駁，仿佛埋藏底下無盡光陰的遺跡，随着歲月的流逝漸漸重現天地。

陸羽艱難地睜開雙眼，只覺得頭疼欲裂，整個身子都如同碎裂開來，微微一動，就好像要散掉一般。他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粘稠的乳液澆灌全身，沁人的香氣中卻有夾雜着一絲腥臭，一絲暖流在他冰冷的體內緩緩升騰，猶如寒冬中的一縷火苗。

“這……是哪裏？”陸羽擡起頭來，忍着渾身的劇痛看了看四周，歲月的鋒紋在祭壇的表面刻下了深深的印記，邊緣的燭臺閃耀着枯黃的燭火，不遠處，一尊石座聳立不動，仿佛一座孤墳。

“我死了嗎？為什麽還能感覺到痛疼？這是幽冥嗎？”無數的疑問在陸羽心頭盤旋，他撫着腦袋，直感覺要炸裂開來一般。腦中的記憶始終停留在被那骨河白霧侵襲的那一刻。此時陸羽顧不得思考其他，一絲法力在他體內緩緩運行，微薄的真木玄氣以龜縮的速度修複着陸羽千瘡百孔的肉身，附着在筋骨表面的白色霧氣仿佛冰雪一般漸漸消融被他排除體外。

“噗……”陸羽身子一晃，大口的鮮血噴湧而出，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衫。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那麽做！”突然一道聲音響起，沙啞蒼老，帶着一絲漠然與孤寂，陸羽悚然一驚，沉靜的祭壇仿佛死水一般泛起陣陣波瀾，他目光掃過，最後落在了不遠處的那尊石座上。高大的椅背緩緩轉動，一道蒼老的身影映入陸羽的眼簾，後者心神大動，眼前的這位老者外表很是驚人，滿頭的蒼發與白須練成一片拖落在胸前，雖然身形佝偻似乎已是風燭殘年但是身形卻依舊比陸羽高出一半。全身鼓動的肌肉如同鋼鐵澆築而成，絲毫沒有遲暮的衰敗。

“你……是誰？”陸羽勉強撐起身子半坐着問道。老者看着他厚厚的白眉之下一雙渾濁的眼眸如同一潭死水，他動也不動，開口說道：“我是誰……多少年了……我的名字早已随同大君埋葬，那才是屬于我的時代……”老者身形不動，言語之中盡顯滄桑落寞，一眼望去，似乎穿透萬年歲月。陸羽心頭微動，眼前這位老者來歷神秘，似乎并非看上去那麽簡單，從他的身上沒有一絲的波動與氣勢，然而陸羽的本能卻告訴他這老者非比尋常或許還在寇仲卿之上。

“敢問前輩，這是在哪兒？”陸羽提了口氣開口問道，精神緊繃到了極點，當着這樣一尊不知名的存在他不敢大意，所謂的高人脾氣大都怪異，一言不合出手殺人者比比皆是，或許自小在茶館聽說書的講慣了，每每碰到這類人物，陸羽心中都有一種莫名的不安。

“祭壇！”沉默了許久，老者方才吐出來兩個字，陸羽聞言直接無語，這樣等于沒說的答案對于他而言沒有任何用處，然而即便如此陸羽也不敢多問，照目前來看，就算問下去，眼前這位老者也不見得會提供出什麽有用的線索出來。陸羽神情尴尬，徹底放棄了從老者身上套取線索，他目光掃過，觀察着周圍的一切，然而就在此時，老者突然開口聲音盡管不大卻在祭壇之上回蕩。

“多少年過去了？”老者開口問道，似乎是對着陸羽。

陸羽微微一愣，帶着一絲遲疑說道：“不知前輩具體指什麽時候？”

老者眉頭微顫繼而輕聲說道：“大君死後多少年了？”

“大君？”陸羽神色一滞喃喃說道：“那是什麽？”他話音剛落，雖是自語然而卻被老者聽到，後者白眉舞動，蒼發盤就，一道厲芒從眸中閃過，剎那間整個祭壇仿佛都在抖動，似乎受到了觸怒一般。陸羽大驚，卻又不敢在多說什麽。終于未過多時，老者的情緒漸漸平伏，他看着陸羽，一雙眼眸又恢複如初。

“大君說過，時光好似碧波山的水，漫流無際，一旦逝去就再也不會回頭，連同過往的一切都将帶走，這麽多年過去了，連大君的名號都随之泯滅了嗎？世上沒有永恒的存在，無論大君還是妖神，可是我又為何存活到了現在……”老者輕輕嘆道，蒼老的臉龐帶着一絲落寞。陸羽靜坐一旁，不敢出聲，然而老者的話落在他的耳中卻如九霄驚雷一般駭人奪魄。

“太古妖神名動雲川，早在無數年月的太古之時，而老者口中的大君似乎是與之相當的存在，那麽老者話的意思是……他生于太古……卻活到了今世？”想到此處，陸羽渾身打了激靈，剎那間只覺得頭皮發麻，他搖了搖腦袋不敢在往下神思，這樣的想法太過恐怖也太過匪夷所思，陸羽擡起頭來看着老者，不知為何後者此時在他眼中不僅僅只是神秘，蒼老的軀體之下似乎透出一種詭異與莫測。

“前輩可知道白虎？”陸羽心頭一動，想到了此前寄懷虛所說，當下以此為引，與老者相談，誰知他話剛說出口，老者古井不驚的面龐突然閃現出一抹異彩，他微微擡頭看着陸羽，眼中透出追思的神色。

“白虎嗎？似乎已經很多年了，當年他來過族中幾次，那時我還小，只在遠遠看過，霸道無邊，骨子裏的殺氣即便相隔萬裏都足以令人膽寒，大君當年對他的評價很高！”老者恍然說道，眼中異彩連連，而一旁的陸羽此時渾身汗毛乍起，一股寒意從腳心直竄腦門。

“白虎乃是太古妖神，這老者都見過？這……這……他媽還是人嗎？”陸羽一時之間頭皮發麻，不敢再看對方，這樣的存在實在詭異難知，剛才所言也太過匪夷所思，讓人難以接受。此時陸羽心念急轉，做出判斷，要麽對方就是一個十足的神棍，在此忽悠戲弄與他，要麽……就是真的。陸羽眼皮微擡，餘光掃過，後者神色淡然，似乎依舊沉浸在追思之中，這番摸樣怎麽看也不像世俗裏行走江湖的騙子神棍。

“真的有人可以活這麽長時間嗎？從太古活到今世，即便是上古人皇也難以做到，這樣的事實擺在眼前，若是真的，就算是用神話都難以形容！”陸羽心中暗道，卻還是不敢相信。

“前輩……你……生于太古？”終于陸羽還是鼓足勇氣問了出來，然而對方反應依舊平淡，沒有一絲波瀾泛起他看着陸羽喃喃說道：“太古……”老者口中反複咀嚼着這個詞，眼中露出疑惑之色，未過多時他眉宇舒展旋即說道：“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嗎？往昔的一切只怕早已化為塵埃，泯滅在了大道長河之中。”

“果然……”陸羽心頭咯噔一下，還未多想，一道目光頭來深沉淩冽如同明世法鏡照亮諸天萬界，陸羽擡起頭來，目光與老者相交，後者神色依舊緩緩說道：“你是蠻族後裔？”

老者的話盡管不大，卻引得陸羽異色連連，後者神情嚴正開口問道：“前輩何處此言？”

老者只是靜靜看着卻不發一言，過了許久，他站起身來，蒼老的殘軀顫顫微微，他一步跨出須發飄舞淩亂，蹒跚的步履現出年邁的事實。老者站立在祭壇邊緣，看向遠方，撫摸着身旁的燭臺。不多時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是赤虬仙尊，生自你口中的太古年月！”老者話音剛落，陸羽瞳孔陡然收縮，仙尊，他眼前站立的這位老人竟然是來自太古的一位仙尊，這如同神話一般難以置信的事實，此時竟然就活生生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