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川記第 241 章 驚世
“好膽！”藍眉面露猙獰厲聲說道，雙牙緊咬發出吱吱聲響。
陸羽不為所動，立在當場，目光沉靜如水，看了看對方一眼，繼而轉身就要離去，藍眉先是微微一愣，繼而終于滿腔的怒火騰苒而起，一手伸出将陸羽左肩拿在手中，當下腳步一移，下盤力道上湧，看樣子勢要廢掉陸羽一臂。
“嗯？”大力上湧，壓向陸羽左肩，然而那裂山成紋般的力道卻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沒有絲毫效果，陸羽駐足不動，左肩微斜，輕易便将藍眉那如鐵鉗般的指爪掙脫，一切盡在電光火石之間，旁觀者或許未曾察覺到什麽，但是藍眉此時卻如同電擊一般，愣愣地看着陸羽，眼眸中的怒火漸漸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份訝然和慎重。
“原來還真是個硬茬，難怪敢如此嚣張，原來自恃有那麽點本領！”藍眉一聲冷笑，此時反而變得沉穩冷靜，煉寶浮屠兇險難測，他既然能在這種環境下混的風生水起當然不是魯莽之輩，各樣的陣仗他都見過，自然不會被陸羽吓退。
“我不想生事，希望你讓出一條道來！”陸羽沉聲說道。
藍眉淺淺一笑繼而說道：“這裏有這裏的規矩，像你這樣的新人不再少數但是來這久了，也要依照規矩辦事，這世上自信的人很多，但是卻通常活不長遠，我也不為難你，跪下将靈丹配額奉上，對于你剛才的冒犯我既往不咎。”
“小子，我看你還是交出來吧，免得沒死在界陣洗煉之中，倒是先被人打死了！”
“就是就是，再好的靈丹妙藥也救不回小命啊！”
一旁有人哄笑提醒，不過卻非善意，調侃意味十足，緊接着幫腔聲四起，似乎在這沉悶枯寂的浮屠之中，對于這樣的熱鬧，人們巴不得激烈一點才好。
“聽到沒有，你那所謂的實力在這煉寶浮屠之中根本不夠看，不要說你能否勝得了我，即便能夠，我在這裏的實力不過中游，你以為你可以力壓群雄，位立不敗之巅？”藍眉一聲冷笑，嘴角挂滿了譏诮之意。
陸羽面色發寒沉聲道：“你是想要以多欺少？”
“是又怎麽樣？小子，我好話說盡，若是在不識相，我保你活不過一月！”藍眉氣焰嚣張，一臉的冷漠淡然，仿佛從未将陸羽看在眼中。
陸羽沉默幾許，在衆人的注視下轉過身去，剛剛擡起的腳步微微一頓，他将頭微微偏過開口說道：“我的命就在這裏，你若是真有本事的話，盡管拿去！”
“嘶……”
此言一出，衆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熱鬧的大廳一時又變得寂靜下來，見過不要命的但是沒見過這麽不難自己命當回事的，這擺明了是在尋死啊。
“好，小子，你等着，一月之內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做悔不該當初！”藍眉氣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接二連三被一個新人駁斥，不管是誰的臉面都有些挂不住的。若不是煉寶浮屠之中禁止動手殺人，恐怕此時藍眉早已沖了上去勢将陸羽撕成八瓣了。
“這小子瘋了，唉，恐怕連第一個月的界陣都抗不過去了！”
“這怪誰，一個新人就敢這麽橫，他以為他是誰，就連寄懷虛剛剛進來時也沒有像他這樣不識時務！”
“開個賭，看這小子能活幾天！”
人群散去，然而關于陸羽的話題卻如旋風一般席卷着整座大廳，人們私下議論紛紛，甚至有人開了賭局，對賭陸羽能夠活過多長時間，以靈藥配額作為賭注。對此，陸羽倒是不甚在意。
“嗯？”大廳偏角處，陸羽剛剛站穩餘光掃視之間，正好與遠處一束目光相接。
“是他？”陸羽微微一愣，只見遠處寄懷虛直直地看着他，如寒潭一般的眼眸深邃難名。不過就在陸羽注意到他的同時，他将目光收回，退出了大廳。
“真是個怪人！”陸羽喃喃自語，當下擡頭看了看高聳入雲的浮屠，心中想着如何能夠混進最高的那兩層。
“你膽子夠大的，看不出來你表面謙和恭順，為人卻如此争強好勝。”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傳來，不知何時無生已經站在了陸羽身後。
陸羽轉過頭來微微一愣，旋即搖了搖頭說道：“并非争強好勝，若是以前我要說給也就給了，只是這世上的人大都欺軟怕硬，一味的妥協只會換來無盡的麻煩和索取，到時候失去的只會更多，我深有體會，自然不會退讓！”
“可是你可能會因此送掉性命，即便這樣也在所不惜？”無生開口說道，眼中一抹笑意若有似無，似乎陸羽的生死對他來說這是一件趣事，無關其他，只是他調劑這煩悶生活的一部分而已。
“送掉性命？”陸羽微微笑道：“看他剛才的樣子，似乎這裏并不允許動手殺人！”
“呵呵，你倒是機靈，面上看着沖動魯莽，倒是懂得察言觀色！”無生莞爾一笑開口道：“這裏只是明着不許動手殺人而已，其實有時候殺人并不需要直接動手，比如在涅槃界陣之中稍微做點手腳就足以令你萬劫不複！”
“哦？那林中石會出手對付我？”陸羽微微動容開口道，誰知他此言一出，無生先是一愣，繼而放聲大笑指着陸羽說道：“哈哈哈……你這人太有意思了，将自己看的過高了，林中石早已被評為王級鼎爐，換句話說他其實已經不算是這裏的奴隸，而是那些大人的家奴，這樣的身份與你相比可謂一個天，一個地，你連他的眼都入不了，更何況出手對付你了！”
陸羽聞言不覺有些尴尬：“難怪沒有見到那所謂的三方頭首！這麽說他們是想在我進入涅槃界陣之後對我下手？”
無生笑意微微收斂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涅槃界陣在上古本就是試煉參修之所，在裏面衍化神通武學也無可厚非，相互切磋更是常事，不過萬一要是有所損傷的話，在煉寶浮屠那等于是一場災難，沒有相應的靈丹藥液，那麽身死道消也不過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陸羽點了點頭開口說道：“多謝你的提醒，我心中有數了！”
“我并非提醒你，只是閑極無聊而已！”無生轉過身去，慢慢悠悠走向別處，臨前擺了擺手。
陸羽見怪不怪，對于涅槃界陣他倒不是很擔心，不死天經中記載有煉體法門，乃是脫自太古蠻族聖法，據傳在神話神代就已立下了不世威名，此時陸羽肉身之強橫，已然可與中品玄品相抗衡，所以若只論肉身煉體之術，陸羽有絕對的自信。然而如今難就難在如何能夠接近浮屠頂層，憑借直覺，陸羽有理由相信離開煉寶浮屠的關鍵就在那裏。
“铛……”鐘聲鳴響，震動整座浮屠，大廳中人頭攢動，開始紛紛聚集，向暗洞中離去，這是聚散鐘音，煉寶浮屠中的奴隸皆是以此為號。陸羽見狀也跟了上去，回歸到了自己的隊伍之中。
“新人，今晚好好養足精神吧，明天可能會是你這輩子最難忘的一天！”人群中無生如鬼魅一般再次出現，言語之中調笑意味十足。
陸羽心頭一動傳音說道：“你是說……”
無生點了點頭回道：“明天就是涅槃界陣開啓之日，作為新人嘛！你的第一次啊……好好珍惜吧！”
“額……”陸羽白了他一眼，越聽越不是味道。而無生卻不以為意依舊笑道：“你最好求神拜佛明天測定之後能夠被傳向第一層或者第二層界陣！”
“為什麽？”陸羽面露不解開口問道。
“因為那樣的人沒有拉攏價值，所以三方勢力的人當中沒有還在第一層和第二層界陣厮混的角色！當然也不排除他們用特殊手段買通那些閑散的奴隸來搞你！”無生解釋道。
“搞我……”陸羽又是無言以對，對方的用語讓他有些難以适應。
“對了，說了這麽多我還不知道你是哪方勢力？如今進入到涅槃界陣的第幾層了？”陸羽恍然一動，看向無生開口問道。
“我嘛！”無生微微一笑開口說道：“在下進入煉寶浮屠已經十年有餘，如今尚還在第一層界陣厮混，所以沒有任何勢力招攬我，實在慚愧慚愧！”
“什麽？”陸羽臉色微變，擡起的腳步突然一滞，他轉過頭來看着無生一臉的難以置信，加入煉寶浮屠十年有餘，卻還始終停留在第一層界陣，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陸羽雖然還未曾進入涅槃界陣，但是對于這處密地的神效卻有所了解，按理說普通修士進入其中只要能夠經受苦熬磨砺，即便資質再差，十年下來也應當有所精進，然而無生卻始終駐足不前，這樣的成績簡直稱得上驚世。
“他似乎與其他人不同，十年苦修卻依舊停留在第一層界陣，實在難以想象，其中必有緣由，可是若是他身懷隐秘應該早就引起熔城內部的注意，為何一直以來相安無事，還依舊待在煉寶浮屠之中？”陸羽心中狐疑，看着無生笑靥如春，不知為何突然感覺無比的怪異與詭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