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與美人魚第 130 章 章
第 130 章
阮玉站在林懷瑾面前有些局促，雖然他不記得那天發生了什麽，但阮玉卻歷歷在目，她似乎還能感受到他們那天失控時分發生的一切，嗓子有些發啞，眼神也更加不自然。
林懷瑾目似流光一般落在她的身上，看的她有些慌亂，她幾步上前問他，“你怎麽來了，有什麽事找我嗎？”
林懷瑾凝視着她，仿佛在思考着什麽，過了一會兒才開口，“上次我聽程喻說，我喝醉了是你照顧我，所以，我來謝謝你。”
阮玉聽了這話有些僵硬，林懷瑾突然提到那天的事情，讓她一下子想起兩人那個火熱的吻。她有些驚慌的擡眸看他，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忘了那天發生了什麽。
可林懷瑾眸子深不見底，根本看不出什麽，他眼神有些強烈，慢慢靠近阮玉問她，“你真的不吃泡芙了嗎？”
林懷瑾的話似乎另有所指，讓阮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吸了口氣，終于鼓起勇氣直視他，“別鬧了，林懷瑾。我早就不吃這些了。”
“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呢？
任何甜蜜的實物對她來講都像是毒藥一般，會摧毀掉她一點點建立起來的意志，她不能被那些虛無的東西影響。
愛情對她來講不是必需品，而是奢侈品。
沒人會為了奢侈品放棄生活，比起愛情，這五年來，她有更多需要做的事情。生活原本就不是浪漫的事情，能将生活變得浪漫的人都是富人，而窮人只能變得現實起來，他們要走出童話裏的設定，來到現實世界遭到所有的磨難，因為磨難就是上帝賜給窮人的考驗。
林懷瑾沒有聽到阮玉的回答，眼眸沉沉的，“你的口味變了很多，不僅不吃辣，甜食也戒了。為什麽要這樣呢？”
阮玉已經看清了他的來意，他今天沒有喝酒，但卻想說出一些喝了酒才說的出口的話。
阮玉走到他身前，兩人距離很近，卻看不透彼此的內心世界。
她皺眉問他，“林懷瑾，你到底要幹什麽？”
林懷瑾也沒有猶豫，直接問她，“阮玉，你真的不考慮嫁給我嗎？”
這句話他問了她很多遍，每次她都她落荒而逃，可這一次她不想在逃避了，決定直接給他答複，讓他死心，“林懷瑾，我不能嫁給你！”
林懷瑾得到這個答複并不意外，他也沒認為阮玉這麽快就能同意他的求婚，他不介意等她，畢竟這麽多年他都等過來了，只要她不愛上別人，他都有機會。
“是因為過去……”
林懷瑾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阮玉打斷，“不！和過去沒關系。林懷瑾，其實我一點也不後悔遇見你，甚至以前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時光我真的很快樂。”
林懷瑾眼眸顫了顫，不知道為什麽阮玉的話讓他心裏突然慌了一下，“那為什麽還一定要推開我？”
阮玉吸了口氣，擡眸說，“因為我知道只要我和你在一起，我就會變成那個最不像自己的人。”
林懷瑾沒明白阮玉的意思，她接着說，“或許你發現不了，因為你一直是那個被大家仰望的人。但我不是，我一直是被人忽略的那個最微小的存在，我站在你身邊需要很大的勇氣。我沒辦法做到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和評價，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讓我必須把自己包裹成仙人掌才不受傷，可就算我變成了仙人掌，渾身是刺，我依舊感覺自己的內在在慢慢腐壞，那種從身體內部的腐爛讓我太難受了。”
林懷瑾眉頭攏起，他的确不能體會阮玉的感受，但他可以做到的是，“就算你是帶刺的仙人掌，我也想捧在手心裏。”
阮玉搖搖頭，輕笑一聲，“仙人掌的刺是為了更好的生存不被傷害，它從未要求存在于誰的手心裏。”
林懷瑾擡手摁在阮玉的肩膀上，“如果你真的不能面對他人的評價，那我們可以去國外生活，那裏沒人認識我們，我們也可以在那裏度過一生。”
阮玉将林懷瑾的手拿下來，繼續說，“我有了南星怎麽可能去國外生活。你也一樣，你難道要抛棄你的父母和我一輩子待在國外嗎？你覺得這可能嗎？林懷瑾，我們真的不合适，年輕的時候我們以為兩個人在一起開心快樂就足夠了，可現在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我們不能只為了愛情活着，生活裏還有更多比愛情重要的事情。”
“可那些事情并不影響我們在一起！”
“林懷瑾，在我眼裏你永遠都是那高高在天上的雲，而我是任何人都能踩在腳下的泥。你說這樣的距離怎麽可能在一起？”
林懷瑾不喜歡這樣的比喻，他眉頭蹙起，臉色十分難看，瞳孔都下起了霧，“沒有人在天上，我們都是一樣的人。”
阮玉失笑，揚起的臉頰處那淺淺的梨渦十分好看，“我如何能和你一樣？我弟弟是靠你父親的資助才能出國留學，而我也是你從俱樂部裏贖出來的，我沒辦法和你一樣，因為我們本身就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林懷瑾俯身靠近阮玉，“現在一切都過去了，你何必一直對于過去揪着不放？！”
阮玉鼻尖一酸，“我沒有沉浸在過去裏，只是我明白了，只要我和你在一起，我的自卑就永遠存在，它會像一顆種子一樣在我身體裏生根發芽，将我最不好的一面展現出來，我不想這樣。”
林懷瑾沒想到自己的存在只會讓阮玉自卑，明明她是那麽堅強的一個人，為什麽到了自己面前卻脆弱的不像話，“你可以去和那個幼兒園老師相親，卻不能接受我，只是因為他不會吸出你靈魂裏不好的一面，對嗎？和他在一起你就不會感到自卑了，對嗎？！”
阮玉沒想到林懷瑾也會知道白敬的事情，但既然他提到了，她也沒打算隐瞞。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她幹脆直接說，“你說的對，我寧願和他相親也願意接受你。我和他才是在一個世界裏的人。在那個世界，我不需要妄圖讓自己飛起來才能夠到我的愛情。”
林懷瑾聽了這話，苦笑一聲，自己什麽時候讓她飛起來才能夠到了。
他眼神微冷，一字一句的說，“我不是說過你不需要趕，不需要飛，你只要等着我，我就會來到你身邊。雖然我來遲了些，但我來了，不是嗎？”
阮玉不去看他烏黑的瞳孔，語氣有些僵硬的說，“你別這樣自私好嗎？難道在你眼裏，我就必須站在原地等你嗎？我不能有自己的人生嗎？對你來講我算什麽？只能做你的附屬品？不，我不願意。我就算在透明，也是一個人，我有自己的人生目标。”
他自私？林懷瑾沒想到阮玉會說他自私，他也動了怒，聲音帶着火氣，“我自私？阮玉，你說我自私？我他媽究竟要低到多低的塵埃裏你才能看見！你是我的附屬品？這麽昂貴的附屬品我要不起。”
阮玉知道林懷瑾生氣了，而且很生氣。
她沒說話，但林懷瑾卻沒有放過她，繼續說，“你和別人在一起就不會激發你的脆弱、自卑了嗎？你那高高在上的自尊是為了我生出來的嗎？阮玉，你扪心自問這些情緒究竟是因為我，還是因為你自己！”
林懷瑾說完就過來拉她，但卻被她躲了過去，她後退幾步，和他保持距離，眼眶有些紅，“林懷瑾，我們與其在一起互相消耗，不如就到此為止吧……”
到此為止？
好。
林懷瑾擡手丢掉手裏的泡芙，精致的盒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銳利的看着阮玉一字一句的說，“阮玉，你有你的立場，我有我的底線。現在想想迷失自我去愛別人，是挺沒意思的。飯和誰吃都好吃，電影和誰看都好看，玫瑰花誰送都浪漫。我，也并不是非你不可！”
說完，他轉身就走了。
阮玉看着林懷瑾消失在道路盡頭的背影感覺有股涼意襲來，她看着地上那精致的盒子，走上前去，撿了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那麽做，但她就是不想讓那個盒子落在那裏。
她猶如行屍走肉般推開自家的大門，耳朵嗡嗡作響，腦子裏都是林懷瑾離去的那些話。她從鞋櫃裏拿出拖鞋，目光卻撞上了站在客廳裏，穿着她粉色圍裙的裴明遠。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過來的，手裏端着一盤剛剛洗好的草莓。
那草莓紅豔豔的，和她的眼尾一樣。裴明遠拿着草莓有一瞬間錯楞，不過很快，他放下草莓，走到阮玉身邊輕輕抱住了她。他沒有問阮玉發生了什麽，只是不斷輕聲安慰着，懷裏一向堅強的女孩終于落淚。但她沒有哭出聲音，只是默默的留着淚，一滴滴淚落在他的臂彎上，沉甸甸的，讓他支撐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