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聞青荷第 20 章 ~ (6)

太恐怖了,柳青栾心生此念,冀揚就立刻說:“也許是你從咒泉鄉得到了‘蓮花生的賜福’,所以我即使整天跟你待在一起,卻并沒有得到什麽。如果得到了,我就不會請李啓明過來了。”

柳青栾鬧了個大臉紅,也不好意思順着話題往下說。

想到陳善根竟然隐藏得那麽深,又仗着李啓明這樣的大前輩在現場,他終于大膽了一回:“其實,冀揚你丢失的其它兩魄,至少其中一魄就在陳善根的手裏。”

沒有任何鋪墊抛出這句話,不僅冀揚本人驚愕,李啓明也瞪大了眼睛。

柳青栾趕緊向冀揚解釋:“我不是故意要瞞着你,而是……”

把兩場夢境說了一遍,又把今天陳善根離開時留下的那句話複述了一遍。

冀揚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如果不是今天解構出陳善根,你還想瞞着我獨自去冒險對不對?”

“我以為他像我一樣,因為一場奇遇而獲得靈力,哪知道他隐藏得這麽深?如果陳善根真的從一開始就是魔修,那……我真的一成把握也沒有。再說,我這不是還沒去冒險麽?”

是啊,一個曾經把柳青栾玩弄于股掌之間的男人,其心機之深太恐怖,柳青栾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第零伍伍章

冀揚是敢講真話的漢子:“近段時間你別去公司了,老老實實在這裏待着。你腦子太笨,容易上陳善根的當。”

柳青栾無力反駁。如果他足夠聰明,當初就不會相信陳善根。

但,他還是得争取機會:“我不現身,陳善根會不會把你丢失的魄……”

冀揚大手一揮,不容置疑:“這個你別管,我會想辦法的!”

柳青栾被唬住了,乖乖閉嘴。

他知道這種時候不能擡杠,硬着争辯只會讓冀揚愈加肯定自己的決定。他的男朋友是大型貓科動物,順着毛摸才能讓其舒坦。

就在柳青栾沉下心準備另想通道時,李啓明開口了:“沖動可不像你喲冀揚!你會想辦法……你能想出什麽辦法?你現在這個樣子,走路都不方便,你能幹什麽?”

柳青栾聽得心驚肉跳。

他是服了李啓明、小白、金子霖這三位初中生,不管平時的性格差異多大,三位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嘴巴特別毒。他們說的大實話,句句都像刀子一樣往當事者心裏戳,戳得當事者措手不及、無力招架。不過,當李啓明的立場站在柳青栾這邊時,柳青栾就會暫時“抛棄”男朋友。

冀揚顯然中了招,額頭青筋暴起。

他逞了一時口快,他确實想不出什麽好辦法。

關于處理陳善根,他并不想借他人之手,當然也包括容家。在他看來,既然陳善根以柳青栾前男友的身份出現,那麽他自己也要表現出現任男友的風度和擔當。

說到底,冀揚是一個正派的人,他不屑于暗算陳善根。然而以他現在的情況,要憑自己的力量使陳善根識趣退出,顯然難度太大。本來想着先顧及柳青栾的安全,其它再從長計議,偏偏李啓明來了個現場打臉。

“你別情緒激動——男人的心情我是理解的!”李啓明悠然而然,把話圓回來,“這就好比,如果出現另一個人追求小白,我也會陷入一種尴尬的境地。不過話又說回來,目前這種三角關系,那個陳善根已經點了柳青栾的名,你若不放柳青栾出去,只怕不好收場啊!”

冀揚堅定握拳:“那也不能讓柳青栾出去!陳善根是明白無誤的魔修,誰知道他要對柳青栾做什麽!?”

李啓明摘下眼鏡揉了揉眼角:“陳善根和柳青栾曾經在一起相處過很長時間,這段時間他沒有損害柳青栾的身體,只是暗中吸走了柳青栾的運勢……照這樣看來,此人或許真對柳青栾有三分真情呢!如果是真愛,那麽柳青栾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你……”冀揚被堵到心塞,臉色都變了。

柳青栾本來還想默默降低存在感,這時不能不站出來:“小明前輩你可不要胡說啊!陳善根當初可是把我往死裏坑,如果我沒遇到冀揚,早就因為那二十萬的高利貸賣-身去了!”

做人要立場分明,現任男友一定比前任渣重要。

李啓明輕描淡寫說:“別激動,我開個玩笑而已,我就是想讓你知道,其實冀揚是非常關心你的。”

柳青栾:“……”

冀揚:“……”

這玩笑開得未免太藝術了吧!?

表面看起來李啓明像是無理搗亂,其實他用意頗深。

人的目光總是短淺,人的內心總是不滿足,有些互相藏于心底的關心若不端到臺面上來,往往容易引起誤會。李啓明這三言兩語的“挑動”,使得柳青栾和冀揚明白了對方的真實想法;明白了,誤會就會減少。

李啓明細心觀察兩人的表情,暗笑了一番才說:“我到南方來是要尋找朱雀星君以及他的小夥伴;站在我的立場,我當然希望包括你們在內的所有人都安全無恙。但,壞事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們只能盡力将損失減少到最低限度。冀揚,有一件事你要想明白,你一天實力不能恢複,你就沒辦法全力保護你想保護的人。”

他又看向柳青栾:“至于你,如果你有心幫助冀揚擺脫這一次的困境,那就要行事膽大心思,千萬別因為魯莽反而拖了冀揚的後腿。”

留下陷入思考的兩人,李啓明揮手消失了。

房間裏安靜了好一陣子,很久沒這麽尴尬了。

看看冀揚那剛毅而倔強的嘴角,柳青栾決定自己先開口:“那個……李啓明很聰明,我很佩服,但他有一件事情沒說對。”

“哪一件?”

“你、我、陳善根,壓根就不是什麽三角關系。我倆是一起的,這沒錯;但我倆都跟陳善根沒關系,如果非要套出一個什麽關系,那麽他就是一個強盜兼小偷,他壓着我們家的寶貝還敢要挾我們,簡直罪大惡極不要臉!”

嚴肅的冀揚終于被逗樂了:“這個比喻我喜歡,很形象!”

趁着冀揚心情不錯,柳青栾湊過去溫聲相勸:“我和你之間,從來都是我弱你強;我是個沒出息的人,一直認定了我得依靠你的保護。可是,當你遭遇困難時,我不能不出力。李啓明看得很準,你要是倒下了,誰來保護我呢?我要做的事,不僅是為你,也是非常自私地為了自己。”

冀揚臉上再次出現憂色:“陳善根不止是城府深,他的修為也非同小可,你一個人……我始終不放心。”

“試一試,總有一次機會;不試,一次機會都沒有。我知道你是怎麽想的,我不會向容家求助的。不過,我會叫上青荷姐,有她保護我的安全,你應該能放心一些吧?”

冀揚還是沒點頭,卻也沒立即否定——這是一個顯着的進步,柳青栾在心裏感謝李啓明的同時,也決定今天不再催促冀揚,避免适得其反。

次日,柳青栾說要去上班,冀揚沒有阻止也沒說要跟着,只囑咐一定要帶上蘇青荷。柳青栾知道他已經妥協了,在他額頭親了一口才告別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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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青荷隐身跟在身邊,柳青栾一路上把事情經過跟她說了一遍。

跟容家的大妖小妖們混在一起久了,蘇青荷更加熱愛簡單粗暴的方式:“那家夥居然敢要挾你!?你怎麽不早跟我說,我直接揍他一頓然後把魄珠搶過來不就完事了麽?”

“哪有那麽簡單?對方是個修為不潛的魔修,萬一打不過你,他暗中把魄珠給毀了怎麽辦?再說了,你以為這是初中生遇到小學生,說搶就能搶啊?上一次咱們搶魄珠還費了一番周折了,那時遇上的不過是一只半化形的魚怪。”

“也是。這事怪麻煩的呢!”

兩人商量了一路,一路平安。

但,自從聽取李啓明和冀揚對陳善根的推測之後,柳青栾心裏總是忐忑。

他不曾懷疑過李、冀推測的結果,但那結果與他印象中的陳善根相去太遠,他實在不敢想象那樣的一個人居然在他身邊“潛”了那麽長的時間。

于是,盡管有蘇青荷陪在身邊,柳青栾少有的一整天都心緒不寧。

就在昨天,他還特別擔心陳善根又來公司鬧,今天卻非常期盼陳善根能夠出現。

過去的種種,能不能弄清其實無所謂,但他一定要讓陳善根交出冀揚的魄珠。

柳青栾一遍又一遍看向窗外,阿雯體恤他,接下了他日常的大部分工作。

柳青栾一次又一次陷在思考當中,同事們以為他為愛所困,全都自覺不打擾。

當一個上班族沒法沉浸在工作中,這一天的時間就特別難熬。

終于,下班時間到了,同事們收拾好物品三五成群相約着出門了,道別聲此起彼服。

柳青栾愣了一下,穿好外套快速走下樓。

沒有陳善根的影子。

一整天都沒有出現,他會不會因為昨天的事被吓得不敢現身?

柳青栾腦子裏各種猜想,亂了。

他不敢跟陳善根正面沖突,他最怕陳善根隐于暗中。

當目标處在光亮之下時,無論多麽困難柳青栾都有決心抓到,但當目标藏匿于黑暗,他就無法企及了。

在公司門前站了一會兒,看看天色,陳善根應該是不會出現了。

柳青栾多少有些失落,急切想辦成的事情突然斷了渠道,掃興。

結果,往回家的方向走了不到五十米,手機響了。

看到陌生的號碼柳青栾并不覺得訝異,因為客戶公司的聯絡人一旦換人、號碼也就換了。

接通,那邊卻是陳善根的聲音:“這一天等得很辛苦吧?是不是充分了解到了沒我不行?”

聽到對方的聲音柳青栾立刻精神了,但并不代表他有多待見對方,冷言冷語:“你在哪裏?”

“小點聲!我的手機貼着耳朵呢,你想把我震聾麽?”

柳青栾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語氣平穩:“你在哪裏?”

“看來你很着急見我嘛!呵,我知道你身邊隐藏着高手,你先把他打發了再跟我聊!”

柳青栾還想繼續說,那頭已經挂斷了。

拎着電話,柳青栾愣了:陳善根是怎麽知道我身邊隐藏着高手的?這就是他今天不現身的原因麽?人的心思能夠深沉到這麽地步麽?

隐身的蘇青荷見他發傻,她就算沒有聽到電話裏的內容也立刻猜出通話有問題,于是詢問。

柳青栾收好電話,随口說了,腦子仍是亂的。

旁觀者清,蘇青荷非常樂觀:“看把你吓的!你想想,我是從容家就跟出來的,又不是半道隐身,陳善根怎麽會知道?無非是他已經猜測出你的意圖——你為了冀揚肯定會冒險,冀揚為了你的安全一定會安排人暗中保護——他的猜測合情合理,沒什麽好驚訝的。如果你問他是否知道跟在你身邊的是誰,保誰他說不上來!”

第零伍陸章

柳青栾心裏好受了一些,卻也真的只是一些些。

他不禁想起冀揚對他說過的話,冀揚說他腦子笨。

是啊,面對陳善根這樣的對手,柳青栾自己也覺得腦子确實不夠用。

好在身邊還有一個蘇青荷,柳青栾沒主意時可以咨詢她:“你說,陳善根到底想幹什麽?”

“他的最終目的我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主動打電話過來,那就說明他很想見你!”

一聽這話柳青栾就有點心動了:既然陳善根想見我,我何不把握這次機會呢?如果運氣好的話……

蘇青荷準确地看出了他的心思:“我不是勸你去冒險噢,但機會總是稍縱即逝,你若把握不住,沒準陳善根以後就對你沒興趣了,想找他都找不着了。如何選擇你自己決定,我只不過陳述一個事實。”

柳青栾努力讓自己冷靜,拍拍胸口告訴自己:機會就這一次,我不能讓冀揚的魄珠散失在外、被別人利用!

其實他也想有多重選擇,然而事到如今,現實已經走在了他的想法前面。是現實推動他而非他推動現實,失去了主動,他只能争取在逆境中拼一把。

“青荷姐,你先回去吧!”

柳青栾終于說出了這句話,沒覺得多麽悲怆,反而身體內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躁動。

或許,平日裏越是溫吞沒脾氣的人,骨子裏越是願意去冒險、越是容易做出跌破他人眼鏡的事情來。

隐身的蘇青荷已經與空氣融為一體,莫說凡人,就連柳青栾也看不清楚她此刻的表情。

嘆息也好、感慨也好、自豪也好,她柔指轉動,一道粉色的纖細靈力晰出、纏繞在柳青栾的袖口上。

靈力停留止息,具化成一支繡在袖口的粉色荷花,亭亭而立、毫纖妙微。

“我不跟着你,但你仍在我的保護之中,放心去吧!”蘇青荷的聲音像空谷回聲漸行漸遠,音随人離。

隐身是一種高極的障眼法,不是毫無破綻。倘若蘇青荷繼續跟着柳青栾,或許陳善根的某種特殊法術或者法器能夠将其偵測出來,為了柳青栾行動方便,蘇青荷必須真實撤退。

柳青栾是滿懷感激的;深吸一口氣,舉起電話回撥過去。

電話那頭熱鬧而嘈雜,陳善根幾乎是扯着嗓子在喊:“到‘羅曼蒂克’來吧!記住,我只歡迎你一個人啊!”

柳青栾愣了十來秒。

怎麽會選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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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一泛難得過來探望冀揚;好朋友,同城卻疏于聯系。

人情溫暖從來是從骨子裏生出來的合拍,絕不是喝酒搭肩就能培養出來的。

冀揚此人,除在了柳青栾面前稍顯活潑,其餘時間都是悶葫蘆。所以,他住在容家修養,其實人氣不高。人跟他相處覺得悶,妖跟他相處也覺得悶,然而,曾一泛是個例外。

曾一泛是典型的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卻偏偏要逗-逼的男子。

正如他推着冀揚在花園裏轉悠,別人推輪椅都是動作極輕、走路直線,他卻故意左扭右彎,似乎恨不能把冀揚從輪椅上颠下來才好。

阿雯打來電話,把她查到的關于陳善根的情況向冀揚彙報了一遍。

別人遇到這種事都是盡力回避,曾一泛卻仗着冀揚看不到、把耳朵貼得極近偷聽。

聽完了,他還大大咧咧發表看法:“我說冀揚啊,我聽聞你跟你的那個助理柳青栾确定男男關系啦?既然确定了,為什麽還打聽別的男人呢,嘿兄弟,你想腳踏兩條船麽?”

冀揚很會自嘲:“你以為人人都能像你一樣游戲人間麽?我現在瞎着一雙眼,一條船都尚且不穩當,腳踏兩條船——你想讓我掉水裏淹死麽?兄弟你也忒能聯想了!那個叫做陳善根的人,本來跟我一毛錢的關系都沒有,他是柳青栾的前男友!”

“啊咧!?”曾一泛被當場打臉,不僅沒有不好意思,反而興致盎然繼續腦補,“真看不出來啊,我一只以為柳青栾是那種悶不吭聲、老實巴交的大齡青年呢,沒想到他也有前男友啊!怎麽,他倆被你捉-奸-在-床了麽?”

冀揚涵養再好,這時也忍不住提高音量:“曾一泛,我再說一遍,我現在瞎了一雙眼,就算有奸在床我也捉不了!!我調查陳善根,是因為他在莫明消失一段時間之後又突然出現糾纏柳青栾,并且,我散失的魄珠就在他手上!”

曾一泛摸摸鼻子,尴尬地打哈哈:“原來如此!是我想多了——其實我這都是為兄弟你擔憂啊!你說你現在行動不便、實力大不如從前,萬一柳青栾有點兒朝三暮的想法……”

“不勞您費心!您還是想想辦法讓自己脫-光吧,整天單身自撸對智商有影響啊!”

曾一泛:“……”艹!!!凸!!!

有一種朋友,互損無傷感情,不損才顯得生疏。

反正,互相拿話戳中的,都是對方心裏的脂肪,拿刀切去一塊也無妨;因為精準不傷及心靈更深處,這才顯得互相了解之難能可貴。

另辟的次元空間裏四季如春、花園裏百花燦爛。

海棠滿樹,落英缤紛。

這般美景,冀揚看不到;如此花香,冀揚嗅不到。

曾一泛嘴上沒說,心中未免感慨:想當初,勾魂使者冀揚是何等的威風,那時大明星胡修寧陷入危難還是多虧了冀揚相助呢!唉,修行者一旦落魄真是不如狗!

團狀灰影閃過,一只半大家貓幾乎飛躍攀上了海棠枝頭。

喵一聲叫,震落一陣花瓣雨。

曾一泛來過容家好些次,對蘇半夏身邊這群小妖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當即叫出家貓姓名:“苗曉!”

灰毛黑紋的家貓舔舔前爪,先沖曾一泛點頭:“一凡哥哥好!”是個童聲半消的少年的聲音,又向冀揚說,“冀揚哥哥,別墅那邊有動靜。”

如軟鞭的貓尾立起來搖一搖,搖出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光珠飛向冀揚。

那是一種類似于幻燈片的記憶儲存,是女妖知墨用特殊法術制成的。

不需要用到視覺,冀揚只消伸出一指點在光珠之上,光珠裏儲存的畫面就會展現在冀揚的意識裏。

容家小妖們的監視工作做是盡職盡責,知墨拍到的畫面清晰不抖——所謂畫質感人

因為拍攝時距離原因,畫面無聲,就由貓妖苗曉解說:“察家那幢宅子冷清了一陣子,這段時間進出的人突然多了起來……那只鲛人果然跟他們有關系……”

畫面裏出現的人物,有些冀揚認識、有些似乎見過、有些則完全陌生……

忽然,一個身影引起了他的高度關注。

那個人,冀揚在視力好時從未與其打過照面,只在照片裏看到過他的長相,但冀揚失去視力之後跟他交過手,那人就是陳善根。

單獨把陳善根的畫面從意識裏提取出來,用靈力外放;冀揚問苗曉:“這個人經常出入蔡家的別墅麽?”

家貓歪着腦袋仔細看,又仔細回想:“不算經常,我印象中總共只有兩次。不過,他昨晚進到蔡家,今天早上才出來。”

冀揚心裏咯噔一下,面色灰敗:“不好!”

任他心思缜密,卻沒料到陳善根竟然跟閩省蔡家有關系——蔡家跟血色十字會捆-綁極深,陳善根不可能跟血色十字會沒關系。

回想起自己所知的關于血色十字會的種種,又回想起容玉曜曾經說過的關于血色十字會的情報,冀揚後背直冒冷汗,拿出手機遞給曾一泛:“快幫我給柳青栾打個電話!”

曾一泛從沒見過這種神态的冀揚,他已知輕重,接過電話查找通訊錄之後就直接撥打過去。

結果,系統回複已關機!!

冀揚立時站了起來,不說一句話就往前沖。

曾一泛知道他這是關心則亂,趕緊跟上前按住。

苗曉也在枝頭勸:“柳青栾哥哥底子好,有功夫又有異乎常人的怪力,現在土系法術也學會了一些,遇到危險也能抵擋一陣子。再說,我今天回來沒看到青荷姐,她難道不是跟青栾哥一塊兒出去了嗎?”

提到蘇青荷,冀揚總算是找回了一絲理智。

以蘇青荷的本事,就算遭遇圍攻沒辦法帶領柳青栾突出重圍,找個空檔發出報警信號她總是能做到的。目前沒有收到任何報警信號,那就說明柳青栾還是安全的。

在曾一泛引導下,冀揚摸索着坐回輪椅:“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如果一個小時之內沒有收到任何消息……苗曉,那就麻煩你請容少主派人出去接一下柳青栾。”

“好噠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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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的咖啡店,距離柳青栾打車離開的地方不遠。

漢服編發的蘇青荷坐在靠窗的一張桌子,桌上咖啡喝了一半。

托腮發愣,猶豫是繼續等着柳青栾還是直接回容家。

淡青的裙衫襯着姑娘雪白的皮膚,好似碧水清潭裏長出纖骨荷葉,馨香而獨特,水不能沾、污不能染。

蘇青荷不知道,她的一嘆一息都成了店裏顧客和窗外行人眼中的風景;她托腮的姿式每換一下,拍照的聲音就咔擦擦響個不停。

第零伍柒章

終于,有那不長眼、白天裏開閃光燈的家夥把蘇青荷從糾結思緒裏拽了出來。

紮堆看熱鬧的人類最可惡!

蘇青荷本想扭頭對着人群翻白眼,餘光掃過卻看到一個胖乎乎包子樣的小男孩。

林阿衛站在店門口,個頭比矮桌高不了多少。

他看蘇青荷,也不走近,隔着一段距離奶聲奶氣問:“青荷姐,你弟弟柳青栾呢?”

為什麽林阿衛拒絕走近呢?

怕被揉被捏。

因為蘇青荷一直很想捏林瑞,奈何林瑞修為太高她不能上手,只好退而求其次“騷-擾”化形年齡跟林瑞差不多的林阿衛。

小孩子都是這樣,被摸被抱一次兩次勉強能忍,被抱得多了就煩,于是林阿衛有點抗拒蘇青荷。

蘇青荷一見林阿衛就來勁,小刺猬無論原形還是化形都很萌啊,女孩子無法抗拒萌系的一切:“你是專門過來找他的麽?”

林阿衛不肯過來,她就主動起身。

店裏店外的人只以為這是漂亮姑娘和萌鼓包子的互動,把這一大一小當成動态的優美風景來欣賞。

“你們為什麽沒在一起?”林阿衛看不到柳青栾,轉身就跑,他可不想落在蘇青荷手裏。

然而刺猬妖的人形狀态腿太短,當着許多凡人的面又不能使用遁術,沒跑幾步就被蘇青荷兩手撈了起來。

已經出了咖啡店,蘇青荷一邊揉着林阿衛兩頰的肉一邊問:“小沒良心的,姐平時白疼你了,你就不會關心關心我?”

林阿衛一臉“小爺認了、小爺不哭”的表情:“青荷姐本事那麽大,我何必說那些虛情假意的客套話?告訴你吧,是玉曜大人讓我出來找尋你和青栾哥哥的。”

容家少主不是說過不摻和冀揚和柳青栾的私事麽?

蘇青荷腦筋一轉便猜到不妙:“容家是不是查到了什麽?”

林阿衛點頭:“已經确定護城河的鲛人跟蔡家和血色十字會有關,還有,柳青栾的那個前男友也曾出入蔡家的別墅。”

“什麽!?”蘇青荷一激動,差點兒把林阿衛摔到地上。

林阿衛覺得危險,自己掙着下了地,繼續說:“那人叫做陳善根對不?苗曉和知墨姐他們已經把錄拍的畫面帶回來了,冀揚哥哥也确認過了,錯不了的!”

“完蛋了!”蘇青荷跺腳罵了一句髒話,立即掐訣施法感應。

預估大意——如果陳善根只是散修之流,那麽柳青栾單獨前去危險不大,但陳善根與閩省蔡家、血色十字會扯上關系,這事可就麻煩大了!

林阿衛到底是作戰經驗豐富的小妖,擡頭說道:“帶上我吧,我有特殊的本命保命妖術——萬一你到那裏也受困,或許我能逃脫出來報信!”

“你個小烏鴉嘴!”

蘇青荷翻了個白眼,還是決定帶上林阿衛。

雖然林阿衛說的話不動聽,但不是沒有道理。雙拳難敵四手,蘇青荷本事再高,如若遇到屬性相克的高手、再兼對方擔前設置法陣,那也是兇多吉少。

還好當時在柳青栾袖口留了“刺繡”,蘇青荷感應到其所在,牽着林阿衛打車而去。

擦,大白天行動就是不方便,不能随時随地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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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曼蒂克的金字招牌,遠遠望去不過是俗了一些;邁進羅曼蒂克的大門,方知世間最俗的東西全都堆在裏面。

情-色、金錢,赤-裸-裸地在這一方小小世間裏不間斷上演。

柳青栾剛進來就被旺姐(哥)瞧見。

旺姐娉娉袅袅将他拉到一邊:“哎喲我的小冤家,你來了怎麽不提前招呼一聲?哎喲喲你怎麽保養的,皮膚變得這麽光滑了?”

柳青栾沒有閑聊的興致,警覺環視:“有人約我來的。”

旺姐看他臉色不太好,低聲問道:“惹上麻煩了?”

柳青栾點點頭,欲言又止。

就在這時,陳善根站在二樓欄杆後面向柳青栾揮手。

柳青栾瞧見了,臉色不自覺暗了下來,對旺姐說:“我得過去了。”

旺姐笑嘻嘻:“原來約你的人是他呀,那小夥子長得不錯!”

說完職業性地向陳善根抛了一個媚眼。

柳青栾到了二樓,陳善根看似無意問道:“你跟這裏的老板認識?”

柳青栾冷冷地在陳善根臉上掃了一眼,不無諷刺:“認識啊,當初你讓我欠下高利貸,我差點就落到這裏賣-身了。旺姐對我不錯,我倆打個招呼而已。”

陳善根摸着鼻子灰溜溜地笑:“走吧,咱們到房間裏面談。”

如果說羅曼蒂克就是一個欲-望-妖-洞,那這一間間的包房就是銷金魔窟。哪怕什麽都不消費,只在裏面坐上一坐都是血貴。

陳善根殷勤領着柳青栾進屋,一個眼神,陪酒的公主少爺們全都出去了。

沙發上還有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的柳青栾認識,那是前老板孫強。這次相見,孫強蒼老了許多,臉上的褶子比上次在路上偶遇時更多了,以前胖時的油光也不見了,整個人呈現出灰敗将死的氣息。

至于那位女士,柳青栾确信自己沒有見過她。但不知為何,她眼神投射過來,又讓柳青栾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陳善根倒是熱切:“坐吧,都是熟人,別拘謹!”

柳青栾沒敢挨着孫強和那位女士,點頭致意之後故意坐在沙發的最外圍。那二位倒沒在意,陳善根則不客氣地直接坐在柳青栾身邊。

女人嬌笑,殷豔的口紅比獻血還濃:“原來我們家阿根心心念念的男人就是你啊!柳青栾,咱們見過面的,你大概認不出我了吧?”

柳青栾是一個稍顯敏感的人,從陳善根說“都是熟人”開始他就在納悶這句話的意思。仔細回想,确定自己沒見過她,只能報以歉意微笑。

“認不出來沒關系,畢竟身體不是原來的身體。”女人端杯喝酒時故意顯出灑脫的姿态,“我叫簡,我們曾在星宿海互為敵人。”

這個答案把柳青栾雷得不輕:“是你……”

變了,完全變了;不僅五官變了,甚至身高比例都變了。

陳善根遞給柳青栾一杯酒,輕描淡寫說:“不必驚訝,她不過是奪舍成功而已。”

柳青栾忽然想到,簡一行人在咒泉鄉被鄉長廢去修為并趕了出去。按理說她得了教訓就應該老老實實做人,奪舍重生可是靈界大忌啊!

簡晃動酒杯,仿佛吸血鬼端着一杯人血:“後來我們又派人去過星宿海,卻死活也找不到那處秘境谷底的入口。想必,那朵傳說中的神品白蓮是被你得到了吧?”

柳青栾一聽就忍不住內心吐槽:天啊,這幫人太能纏了,為了那件事不死不休麽?星宿海根本沒有神品白蓮,只有一位青荷姐姐好不好!

不能出賣蘇青荷,他只能裝傻:“什麽白蓮,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簡呵呵笑道:“聽不聽得懂不要緊。你只要告訴我,你如今這身修為是從哪裏來的?”

這等于将了柳青栾一軍。

毫無疑問,柳青栾這身修為是從咒泉鄉出來之後才有的,僅從時間上推斷就能知道他在那谷底得了奇遇。當初就是簡脅迫他跳崖,她知道他那時還沒有靈力,這個沒辦法否認。

柳青栾一時無語,陳善根倒放下酒杯對簡說:“事情已經這樣了,難道你想把白蓮從柳青栾身上抽出來不成?”

簡哼了一聲,眼波變換,嬌嗔道:“你倒是護着他!想必那白蓮的效力已經融進了他的身體,抽出白蓮就等于要他的命,你能同意?”

陳善根随手搭在柳青栾肩上,眼睛看着柳青栾的側臉,嘴上則回應簡:“你已經奪舍成功,要了白蓮也沒用。”

“怎麽沒用?如果沒用,血色十字會當初何必派我去冒險?陳善根,你好不容易恢複了實力,可別再犯低級錯誤,讓長老們懲罰你。”

柳青栾靜靜聽着,覺得自己的存在非常尴尬。

雖然陳善根和簡的對話很值得玩味,但柳青栾竟然從中聽出幾分陳善根有意維護他的味道。

他無法得知陳善根是好意為之還是故意作秀,總之身為當事人他心裏不太舒服,因為他一點也不想承陳善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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