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第 11 章 八卦
八卦
午飯時,食堂裏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快吃完飯的時候,有兩三個別班的女生在他們班聚集的地區晃來晃去,不時地發出笑聲,起哄聲。
葉佳棠眼尖,就指給唐茉妍看,和她八卦會不會是她們看上了她們班某個男的。可指到一半,她就僵住了。
唐茉妍順着她的指點看過去,瞧見那群女生正在向周一新走去。其中一個女生開口。
“我想和你談戀愛可以嗎,我是真的很喜歡你。”那個女生長得恬靜可愛,聲音細細軟軟,看似平靜地開了口,耳朵卻紅了一片。
“你怎麽偏挑這個時候啊。”周一新一直都是吊兒郎當的勁兒,這次卻暗含冰冷。
“所以可以嗎?”女生已經猜到了一些結果,卻仍故作鎮定,抱着希望最後一搏。
“我說話很難聽的。”
一句話,已經很明顯了。女孩子淚如泉湧,用袖子擋住了臉,站在一邊,止都止不住。
唐茉妍還沒看一人哭的這麽厲害過。她趴在朋友的肩頭,整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甚至都沒心思再走一步路。
邊上圍觀的人三三兩兩,議論紛紛。
要麽對女生的食堂告白的事感到社死,感嘆她為什麽有這麽大的勇氣。要麽就是驚訝于周一新拒絕的堅決。
唐茉妍看着這情景,感受到葉佳棠的手也變得冰冷,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慘烈。
回到教室裏,唐茉妍難免向許函打聽這件事。
“估計是其他時候都很難碰到他吧。那是周一新初中欠下的桃花債了。”他說,“那個女生叫鄧雨荷,成績很好,呃,年級前二三十名吧。和我們初中一個班的,她還是我們班的副班長。
那時候剛入學,大家都不太成熟,有些男生喜歡開一些……關于女生的玩笑。有些真的挺過分的,就是身材什麽的啊,你可能知道……哦,希望你不知道。總而言之,鄧雨荷那時候被嘲笑的不輕。
有一次,輪到她和別人一起做衛生。別人說她按照質量算,一個可以頂他們三個,就直接走人了。她想叫住他們,對方怪裏怪氣地說:“就這點小事,你還要斤斤計較,和你的體積完全不符啊,不是心寬體胖嗎?
然後,那天周一新正好忘拿了作業,于心不忍,就幫她一起做了衛生。
從此以後,好像每天放學都能看到鄧雨荷在操場上跑步,大家都說這沒有什麽用,可她竟然真的瘦下來了。
然後的然後就這樣了,你懂的。”
“那你到底是怎麽知道的?”唐茉妍懷疑許函給鄧雨荷同學安了監控。
“那當然是聽周一新說的了啊,有些稍微腦補了下。”許函最後補充,“對了,你要問我怎麽知道的,那就是我們初三她就告白過一次了。在放學路上,正好被我撞見,逼問他,這小子才告訴我的。”
唐茉妍的眼前仿佛出現日落的教室,一個女孩一個人氣喘籲籲地忙來忙去,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的樣子,我見猶憐,唐茉妍立刻就有去幫忙的沖動。
還有清晨的跑道上,她跑得汗水淋漓,滿臉通紅,簡直狼狽至極的樣子;以及總是空空的飯碗,深夜難忍的饑餓,餓的肚子痛得睡不着的感覺。
“為愛瘦身多偉大啊,為什麽周一新就這樣子拒絕呢,至少要試試看啊。”唐茉妍看似随口一問,充滿了感嘆,順便暗地裏幫好閨蜜套話。
“我也是這樣想的啊,送上門的對象不要白不要。可他說,絕對沒可能了,我問他什麽原因,他也不說。”
唐茉妍還想問些什麽,卻被窗外小英黑乎乎一張臉吓了一跳,縮回桌面,趴着準備午睡。
不要白不要,是不是說明他其實挺想談戀愛的……
就這樣準備着,看着秋葉逐漸凋零,空氣中凜然彌漫着一股鐵鏽的氣味,吹在身上也像刀子一樣,凍人。聯考的時間馬上就只剩了兩個月。
唐茉妍每天都對着因為聯賽而變得變态難的數學題思考,心煩意亂,常常是想問問許函,卻又總是擔心會不會太頻繁了。再想一會兒,萬一這道題自己就寫出來了呢?
他是真的每次都不主動找她,一找她就是要作業,她想和他說些別的,都無從入手。
清內存的時候,唐茉妍滿意地看着他們300MB的聊天記錄緩存。但沒想到,把答案的圖片都删掉後,就只剩13MB了……
唐茉妍突然就為自己不值,憑什麽自己勤勤懇懇給他答案,問個題都得小心翼翼。
于是,她趕緊用筆帽戳了戳許函的後背,恨不得把他的外套戳出一個坑來。
“怎麽了?”他果然很好脾氣地回頭。
唐茉妍指了指作業本上的題,他就直接轉過頭,拿着本子告訴她,輔助線應該畫哪,這題涉及到哪些知識點。
白熾燈的冷光打在他臉上,顯得輪廓更加清晰,臉頰清瘦。
狹長的眼睛,是內雙。眼簾低垂,睫毛密密,讓唐茉妍想靠近,看得更清楚一些。可沒想到一時的小差竟被他察覺了。
對上他的眼睛,漆黑的瞳孔裏,是她茫然的神情。沒多想。他以為唐茉妍沒聽懂,就又重複了一遍。
直到看到唐茉妍幡然醒悟的表情,他才轉回去做題。
經過許函的講解,唐茉妍繼續往下寫。
當然,碰到不會的題目,她就直接問了。
一節數學自習,許函不知道被戳了幾回,估計只覺得背上都要起繭子了。後面桌子搖晃的聲音。令他頭腦發熱,還以為是唐茉妍的新暗號。
雖然以前唐茉妍愛踢他椅子,他都不會以為是找他。
可當他轉過去,看到的卻是唐茉妍奮力擦寫錯的鉛筆草稿印的身影。以及察覺到他的轉身,她外勾內翹眼睛中詫異的目光,和不自覺勾起的嘴角。
這樣的事情一晚上竟然發生了兩次。他每次都回頭,唐茉妍有種被猝不及防注視的匆忙,只好對他尴尬的笑笑。
而許函只記得擁擠地教室裏面那個女孩子軟軟的目光和煙花一般絢爛又轉瞬即逝的微笑。卻遠遠不知道她在心裏又暗暗決定了什麽。
放學時,唐茉妍看見許函和周一新往他們家另一個方向走,周一新把頭靠在許函肩上,距離越走越遠,只有周一新苦惱的一句話随風飄過來:“我是不是太傷人家心了……”
周末,唐茉妍去公園玩,發現遠處的山林盡染,銀杏葉黃綠交雜,西北風趕路般匆匆而過,紛紛揚揚地打着旋兒,浮在臉上,涼涼的,令人格外清醒。
風的氣味似曾相識,她突然想起來,小時候開學的前兩天,她和許函和幾個鄰居總是會踩着假期的尾巴,一起出去玩。
小孩子的零花錢總是不多的,所以他們只能選擇坐一次游樂設施。到底是海盜船還是碰碰車?
唐茉妍眼睜睜看着隔壁家的小姐姐上了粉藍色的旋轉木馬,決心和許函一起坐碰碰車。下了車,唐茉妍看着海盜船上尖叫的人群,決心下次一定要來玩一次。
所以,這次她來了海盜船。
恰逢許函問她英語作業,唐茉妍拍了一段視頻給他。
其實這個海盜船并不是很可怕,就是從上面俯沖而下時會有一閃而過的失重感,就好像肉身下來了,心還在天上,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抓着。這種不适很快就被迎面呼嘯而過的風帶走了,當唐茉妍習慣後,她甚至還能用手機給許函回消息。
其實她很想說你要過來玩嗎?但對話框裏的字卻是:“好刺激。”
對面先是回了四個點,又問她怎麽突然去坐海盜船了。她說快期末了,決定釋放一點壓力。
許函說期末考試有什麽好緊張的,唐茉妍無語哽咽。仿佛已經看到了少年抓着頭發單手吊兒郎當給她回消息的樣子。
随即許函就開始向她索取數學答案。
現在快聯賽了,數學題特別難。
“你數學這麽好,怎麽不自己寫啊,這不是寫的比我們快多了。”
“不不不,你說我數學好這一點我承認,但我是真的不想做了。”
“?”
“我厭倦數學了。”
唐茉妍抱着手機思考了一會,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她突然就不想當這樣一個工具人。她權衡着,想要尋找一種禮貌又能表達自己的心情的方法。
唐茉妍低頭,手指噼裏啪啦地打字:“你有點得寸進尺了吧……”
對面似乎發現了她的情緒,沉默了片刻,最後冒出來幾個字:”你不會的可以問我,我們家今天有事要去祭祖,以後數學都我寫。”
“你不會的可以問我。”
“以後數學都我寫。”
唐茉妍盯着短短十幾個字,心裏先酥麻了半邊,仿佛要把手機給盯穿。沒多想,她還是被帶到了溝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