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第 6 章 前夕

前夕

然後她就走了，回到家，一個人待在空曠的房間裏，只有機械表轉動的聲音，呆板又單調。不斷地回憶着剛才的情節，一遍又一遍。

時鐘指向了淩晨兩點，父親還沒回來。葉佳棠洗了個澡，在床上翻來覆去。竭盡全力想要忘記那個男孩，卻毫無用處。

她忘不了他看她的那一眼。盡管他們從來都不認識，但在後來，午夜夢回，日記本裏都難以抹去他的身影。

可升初三的那個暑假，就在她已經把他當作一面之緣，逐漸淡忘時。父親給她報了數學老師的補習班，她每天都要背着鼓鼓囊囊的帆布袋去一個教師新村補習。

這是城西的一個老校區了，離葉佳棠家挺遠的，還好她來桐禾已經快一年了，就自己乘公交車來回。

就在這時，不知上天給予她的禮物，還是命運弄人。

一天下課時，葉佳棠走下水泥的居民樓。夏日的晚風微涼，天邊雲層疊起，透着淡淡的粉色晚霞。如一片斑斓的花海。

她看見籃球場上，那個高高大大的男孩子，有她忘不了的背影。

剛開始，她只是匆匆地走過，怕自己露出任何不自然的表情。

後來，她會假裝系鞋帶，放慢腳步偷看他飛跑的身影。在某一天，再收到父親不會回來吃飯的短信時。

她去小賣部買了瓶水，面包，和幾根棒棒糖。就坐在了籃球場邊的長椅上，拿出了最簡單的練習本，一邊吃飯一邊按動筆頭漫不經心地填空。

鬼知道，鬼知道她的心思完全無法落在作業上。她只是想為她留在那裏尋找一個理由，盡管很傻，她卻還是一心想這樣做。

“後來呢 “唐茉妍驚訝于兩人緣分之餘又隐隐擔心。”

“後來，後來在一天下午，我提前收到了爸爸不會回來吃飯的消息。我刻意晚了一個小時到籃球場。天邊只剩赤紅的晚霞的時候，我只坐了一會，就等到了他準備回家。我看他走回小區，悄悄地跟着他，看他家的位置。

我找不到我這樣做的原因，我明明可以主動去認識他。

我有點讨厭自己這樣子。

于是後來，我再也沒有經過過籃球場。

但我還是沒完全控制，我發現他的成績好像挺好，然後初三就認真學習，好不容易才來的桐高，還是一個班，還是同桌。位子是我主動說可以換的，我怕被他發現，發現我對他心懷不軌，都不敢經常和他講話。”

“那你很厲害啊。”唐茉妍只能感嘆，“如果我有一個喜歡的人的話，我可能不會為他改變很多，我總覺得，我有點小氣。”

“不過你之後有什麽計劃嗎”唐茉妍只是傷感了一小會兒。

“不知道啊，反正他看我應該沒什麽感覺，就先這樣吧，要是三年後我們還這樣，我就告白，不要留遺憾嘛。”葉佳棠說出來心中積壓已久的秘密，感覺人都放松了不少。

主動告白啊，唐茉妍看着面前人明媚的笑臉，嘴巴裏就像塞了一片大大的棉花糖，也忍不住對未來有了期待。

回到教室，唐茉妍從後門進，一眼就看到許函。他正低頭做着數學的糾錯作業，看見了她，可他沒有任何反應，連多餘的眼光都沒有。唐茉妍心中一冷，就這樣走了過去。

回到位子上，唐茉妍悲傷地發現面前已經出現了小山似的白花花的卷子。她悲傷地癱倒在座位上，一張一張地把它們折好，排序，歸類。

下午一直在上理科，上課沒的和許函聊天，唐茉妍倒是聽得入神。

過了三個星期就是第一次月考。唐茉妍分到了最高層也就是最遠的考場。還沒等她爬上樓去，臨時補習的歷史就都要忘光了。

好不容易考完九門，命都要沒了。那天放學，她和葉佳棠手挽着手，去買了她們當時平常都舍不得吃的奶茶，因為怕成績出來就是最後一頓了。

作為化學課代表，她戰戰兢兢地出入辦公室，生怕老師把那一大疊考卷交到她手上。和同學對答案的時候，生怕自己看錯了題目。

終于熬到了星期五的最後一節班隊課，陳小英走進教室，不用拍講臺，教室裏落針可聞。她慢條斯理地插入U盤，電視屏幕上赫然出現了大家的月考成績。

“這次考試的分數已經出來了，先給大家看一下，因為是年級統考，所以你們的考卷都還沒被揀出來。下個星期講。”

說完，她讓開了身位，讓大家都能找到自己的成績。

桐高已經是百年老校了。占地面積不大，招生人數也不多。全年級有16個班級，共有七百多個人。在高中裏很罕見的，沒有實驗班火箭班之類的。只有在各類競賽前才會組建的競賽班。

差不多年級前三十左右都可以去華清和京大等國內top大學。前一百十名進江大交大等超級985大學。前兩百名差不多是稍差一點的985和頂尖的211大學。前三百是211大學。前五百左右是一本大學，六百前是二本。六百名之後基本走的是特招什麽的路線了。

出乎意料地，盡管唐茉妍預感自己考得不是很好，但比起開學考，還是有所進步。盡管不願意承認，但多虧了許函。數學到了年級裏劃的前一百五優秀分，沒拉後腿。其他科目也都有或多或少的進步。

她的化學考了年級十幾名，可政治卻才考了五百多名。總年排正好在九十六名。

要知道她剛進來的開學考還是一百七十九名。

轉眼看一眼左硯，他的成績還是很好，兩次都是年級前十的水平。要知道他們年級前段，競争十分激烈，分數咬的都很緊，天知道他到底多厲害。

再看一眼葉佳棠，她進來的時候成績就勉強過線，雖然不奇怪這次考了四百零八名，但一本還是穩的。唐茉妍視線往上一擡，就看見周一新三百五十二名。

然後呢，所有人都看了，唐茉妍勸說自己看一下許函的成績。

兩百二十二名。這個數字一下就把唐茉妍逗樂了。真是分如其人。又想起他上次考的一百六十三名，她又有點悶悶不樂，是不是和同桌講話講出來的他會抄她作業嗎唐茉妍第一次覺得這些是多麽不好的壞習慣。

她開始細細比較許函的成績，他語文不好，她好啊;他數學好，她不好啊;他英語不好，他好…他歷史不好，她也不..怎麽他們都是互補的，為什麽老師就不安排他們當同桌呢

唐茉妍越想越郁悶。雖然左硯也會教她題，但總感覺不是很好意思，怪怪的。

唐茉妍的思緒已經飛到了外太空，卻被陳小英的一句話拉了回來“同學們，還有一件事我要宣布一下，下下個星期，就是我們學校一年一度的運動會……”

底下的同學們安靜了一瞬，随即像炸開的煙花一樣歡呼了起來。多了許多叽叽喳喳的聲音。全都是：

“你要報什麽啊”

“我初中可擅長xx”

“我們趁 …. ..吧”的聲音。

陳小英只讓他們歡呼了三秒，手裏的戒尺就重重地砸向了講臺。教室裏瞬間安靜如雞。

陳小英心滿意足地清了清嗓子:“那麽關于參加運動會的名單，就讓班長左硯和體育委員夏季陸負責了。你們報名可以去找左硯，具體分配就由夏陸決定了。”她向左硯看了一眼，示意他上來拿班級名單。

終于放學了，唐茉妍拿着成績單回家，腳步輕快。

唐父唐母看到了成績，果然也很開心，全家去超市采購，買了一堆好吃的回來。